第 81 章_穿进雷剧考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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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二月末,又一年迎春花开,京城刚考过一届会试,众多举子仍留在京中,等待着几日后的杏榜发榜。

  书生们聚在一起,除了讨论学问,一般就是议论时事。

  此时某间茶社中,一大耳书生道:“也不知北军战事如何了?晁小将军应该已经到前线了吧?”

  另一清隽书生道:“什么小将军,如今定安侯已被封为大将军,乃我安军最高统帅!”

  大耳书生:“我不是叫习惯了吗?不对,你注意力太偏了吧?我问战事呢。”

  清俊书生笑了笑,“战事我如何得知?但大将军一出马,必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说得好!”隔壁桌一蓝袍书生附和道:“想当年大将军率北军对阵单国,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鼻屎小国打得是屁滚尿流,今次换了幽国,当然也是一样!”

  “刘兄,你身为举子,说话就不能文雅点儿吗?”蓝袍书生身旁一人皱了皱眉,掩住口鼻作嫌弃状。

  蓝袍书生:“怎么?陈兄认为我说得不对?我说单国乃鼻屎小国已是看得起它,明明弹丸之地,也敢来犯我大安!”

  这两人便是三年前与程岩同乘一条船来到京城的陈、刘二位书生,那刘书生在国子监读书两年,去年回苏省参加了乡试,终于中了举人,虽说排名有些不好看,但怎么也比当年倒数第二的陈书生强。

  两人又一同参加了今科会试,这几天都有些坐立难安、茶饭不思,每日除了来茶社听人闲聊混日子外,空余的时间简直度日如年,几乎就快憋疯了。

  和往常一样,一人开了头,另一人便开始互怼,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忽听清俊书生又道:“说起三年前,京城那次举子集会可是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大耳书生跟着感叹道:“是啊,我当时身在家乡,恨不能立即动身来京支援,只可惜天高路远,也就只能在府城响应几声了。”

  清俊书生笑了笑:“上一科也是人才济济,当时率先发起集会的张大人,他上个月写的一篇文章你们可读过?其中一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据说将朝廷上的主和派臊得无地自容。”

  大耳书生:“对!还有我大安第一位大/三/元!说起来,程三元这几年为何没动静了?”

  清俊书生也迷茫地摇摇头,“好像是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刘书生眼见又有了插嘴的机会,忙道:“程三元两年多前就已外放为官,听我国子监里的同窗说,政绩很是卓越,得了皇上两回封赏呢!”

  大耳书生兴致勃勃道:“哦?是去何地做官了?”

  刘书生一愣,神情有些微妙,“云岚县。”

  话一出口,几人都沉默了。

  自战事起,云岚县便半点音信也无,只怕已凶多吉少了……

  就在此时,茶社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随之传来的则是男子粗犷的嘶吼——

  “捷报!捷报!”

  “云岚县大捷!!!”

  “北军大捷!!!!!!”

  几人默默对视一眼,都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茶社中不少举子皆冲向了门口。

  只见一名士兵策马疾驰而来,他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握着本深褐色的册子,众士子一见便知是奏折。

  待士兵经过茶社门前,刘书生忍不住激动地喊道:“云岚县胜了?”

  当然,士兵并不会回答他,而是一掠而过。

  但刘书生并不失望,他怔怔转回头,哑声道:“云岚县,胜了。北军,胜了。”

  半晌,茶社中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整整二十多年,大安终于又一次将幽国踩在脚下,大安人,终于又能够昂首挺胸!

  同一时间,关府。

  丫鬟白芸正端着一壶茶往花园走,突然斜里冲出来个人,差点儿撞她身上。

  白芸急退一步,才看清是关六,顿时娇声斥道:“关六,你瞎啦?没见到你姑奶奶这么大个活人?”

  若是往常,关六一定忙着跟她赔罪,熟料关六竟不搭理这茬,反道:“老爷是不是在花园?”

  白芸白眼一翻:“你不废话吗?我乃伺候老爷的贴身丫鬟,老爷不在,我端着这壶茶给谁送——”

  话还未说完,关六已经匆匆跑走,留白芸气得在原地跺脚。

  “老爷!老爷!”

  寂静的花园中,忽然响起关六的喊声,让本就心事重重的关阁老更觉烦躁,怒道:“吵什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关六被吓得一抖,但想到刚刚听见的消息,仍壮着胆子往前一跪,“老爷!好消息,北军大捷,云岚县也传来捷报!”

  关庭一惊,屁股都离了座,又重新坐了回去,“你说什么?”

  关六:“北军大捷,云岚县的幽军也退了!老爷,云岚县还在!云岚县守住了!”

  下一刻,他就见关老爷手按住胸口,急促喘息,脸色也涨得通红。

  关六心中大骇,忙膝行上前,抱住关庭的腿道:“老爷,您没事儿吧?老爷!”

  “咳咳——”关庭猛咳几声,可算是把胸口憋的气给咳出来了,他没好气地轻踹了关六一脚,心道蠢死了,见我憋气也不知来顺顺,抱着我的腿算怎么回事?但随即,他的心神又转到关六方才所说,顿觉一阵狂喜,恨不得迈着老胳膊老腿在花园里跑几圈!

  “真的胜了?”消息来得太突然,关庭颇有些患得患失。

  关六:“真的,捷报已送入宫中,满大街都传遍了!”

  “好、好、好!”关庭兴奋得胡子都在抖,“不愧是老夫的弟子,不愧我大安的三元状元!”

  关六见老爷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也跟着高兴起来。

  须知这些时日,老爷日日唉声叹气,愁得夜不能寐,无非就是为了云岚县那位程县令。倒不是老爷不关心北方战事,而是老爷对晁侯爷有信心,可老爷极为看中的弟子却很可能陷在云岚,回不来了。

  尽管老爷不说,但善于察言观色的关六也能看出来,老爷是后悔了——后悔当年没有阻止程大人,也后悔因为一时心软,将庄大人也搭了进去。

  如今云岚县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可不让人大松口气吗?

  关六正想得入神,就听关阁老道:“伺候我更衣,老夫要入宫!”

  关六一呆,老爷让他伺候更衣了?他一个看门儿的,也有资格伺候老爷更衣了?今日伺候更衣,明日是不是就有机会入书房伺候磨墨,红袖添香……呸!是从此走上巅峰,成为人生赢家了?

  如此天降馅饼,让关六乐得见牙不见眼,忍不住想得长远了些。

  却在此时,他听见了一道清脆的女声,“是,老爷。”

  关六:“……”

  望着不远处白芸窈窕的身影,关六气成河豚。

  很快,捷报传入内阁,传遍百官,传到了皇上的案头。

  真帝原本因幽军进犯之事气得病了一场,如今面色虽还泛着白,但已是龙颜大悦。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负手来回走动,表情渐渐凝重。

  最终,他一咬牙,仿若下定决心般道:“当年之事,的确是朕错了……”

  他话一出口,殿中人“噗通”跪了一地,各个吓得两股发颤——皇上,竟然说自己错了?真龙天子,怎会有错?

  却听真帝又道:“晁家已经向朕证明了他们的忠诚,这一次,我大安决不能凉了将士们的血。传旨,朕要厚赏……”

  伴随着吹绿草原的春风,一卷明黄圣旨被送达了云岚县。

  圣旨中,并未提及具体的赏赐,只是,皇上要求程岩和庄思宜入京面圣。

  没错,除了云岚县县令外,还有户部主事庄思宜。

  原来,真帝已从程岩的奏报中,知道了庄思宜在此次守城中的种种功绩,对于这样有勇有谋的臣子,他当然也要见一见。

  何况,庄思宜不但是他极为看好的一位臣子,更是庄敏先的曾孙。

  县衙内,下人们正忙着收拾行李。

  虽说程岩的任期还有小半年,但谁都知道,程大人这一回京,必然不再是云岚县的县令,会有更好的去处等着他。

  在百姓们心中,县尊大人就是那人中龙凤,云岚县的浅滩根本留不住对方。

  其实依着程岩的资历和人脉,原本他也不用来云岚县。但他对此地总有一份执念,似乎只有来云岚县走一趟才能安心。

  如今云岚县在他的治理下,吏治清明,百姓安康。且幽国和单国先后遭受重创,怕是短时间内很难卷土重来。

  历史再一次偏离轨迹,但终究去了程岩的执念。

  于他而言,也不再有一定要留下的理由,他想换个地方看看。

  毕竟,大安很大。

  但再如何,程岩毕竟在云岚县待了两年多,临到离开,难免会有不舍。

  这座县城耗费了他太多心血,县中的每一寸土,每一块转,都浸润着他的汗水与辛劳。县里的每一个百姓,他几乎都能记得清样貌,甚至记得他们两年多来的变化。

  这里,是他的治下,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前程和希望。

  庄思宜一进院子,就见程岩站在院中,望着书房发呆。

  “阿岩,你愣着作……”见程岩转过头,庄思宜话也没说完便笑出了声。

  程岩莫名其妙,“怎么了?”

  庄思宜:“你刚干什么去了?脸上怎么沾着灰?”

  “哪儿?”程岩摸了摸脸,随口道:“应该是我刚才取图的时候蹭上了,那图挂了许久,难免沾了些灰尘,我又怕他们不小心给弄坏了,便亲自取下来。”

  庄思宜几步上前,抬起程岩的下巴,拇指轻轻一抹。

  经过大半月的休养,程岩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皮肤恢复了往日的细润。庄思宜感觉到指腹的温热,心中滋生出一种隐秘的暧昧,他定了定神,故作寻常道:“可是东墙上那幅图?”

  他知道程岩在书房东墙挂着一张云岚县的舆图,图上不但标注了每个村缺什么,产什么,还标注了整个县城所有贫困户的位置。

  除此之外,程岩还有几本册子,册中是云岚县贫困百姓的名录。就像郎中的病案一样,程岩将每一位贫困户的情况描述得很详细,就连他们每个阶段的变化也一一记录。

  “是那一幅。”

  得到程岩肯定的回复后,庄思宜想了想,道:“回京面圣时,你可以将舆图和名录都带入宫中。这些都是你的政绩,让皇上和文武百官们看看也好。”

  程岩瞅了他一眼,一时没答腔。

  庄思宜自知提议颇为功利,可也知程岩并非迂腐之辈,便好奇道:“你可是有何顾虑?”

  “我就是觉得专程带入宫中似乎太刻意了。”程岩思忖着说:“但你说得没错,我的心血,自然要让人看见。待回京后,我会将舆图和名录交于恩师,恩师自会让皇上知道。”

  庄思宜点点头,“本就是你正该得的,也好让天下人知道,地方上的为官者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说完,他又忍不住笑起来。

  程岩皱了皱眉,“你又笑什么?”

  庄思宜:“我只是想到,当年兰阳社学突然遭了匪患,那日我见你脸上蹭脏了一块,便帮你擦掉,你却猛地退开,将我当做洪水猛兽一般。如今,倒是不怕我了,嗯?”

  “我可没怕过你。”程岩失笑。

  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害怕过庄思宜,不过重生之初,也的确将此人当做洪水猛兽了。

  可如今……

  程岩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晦涩——他曾经好不容易遗忘并极力抗拒的事,似乎在渐渐重演,但面对可以随时与他进退,可以不惜性命来帮他的庄思宜,他真的束手无策。

  庄思宜敏感地注意到程岩的表情变化,只当对方是不舍,便道:“县中后续之事,你已安排得很好,若你还不放心,我会想办法调来一位信得过的官员继任县令一职。而且云岚县就在这里,将来有机会,我也会陪你回来看看。”

  程岩勉强笑了笑,抬头看了眼碧蓝无云的天空,道:“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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