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若肯收手就此安稳的过日子_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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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若肯收手就此安稳的过日子

  锦衣卫骑马上前,将那女子救起,待看清女子容貌,顿时大惊失色。

  晕倒的人是荣宁翁主顾长乐,她的衣裳破烂到没几块能遮身,额头上流着血,一大块的淤青。

  锦衣卫解下披风把顾长乐裹起来,抱到马车跟前,禀报道:“官家,是荣宁翁主,瞧模样伤的不轻。”

  描金袖襕下,拢着长生鬓角头发的修长手指微顿,吩咐廷牧把人放进马车。

  廷牧答应着,把车帘拱起,锦衣卫顺势将顾长乐抱进来,放在一旁的软座上,便起身告退。

  他缓缓抬起眼皮,看顾长乐一眼,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昏迷中双眉紧锁,似是很痛苦,就指指人,喊正要告退的锦衣卫,“你留下来照看她。”

  锦衣卫挑帘子的手僵住,十分诧异回头,手足无措的,“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怕会玷污了翁主清白……”

  “行了,你出去吧。”春枝不知怎么挤到顾长乐身边去的,正湿了帕子去给顾长乐擦额头,“有我呢。”

  车内本就地方不大,一下子挤进来三个人压根活动不开,锦衣卫点个头,便退出去了。

  春枝看自家姑娘睡得雷打不动,迟疑要不要把她叫醒了,之前荣宁翁主总找她家姑娘的麻烦,也不知道姑娘醒了,看见荣宁翁主也在马车里,会不会生气。

  她拿眼风观察官家的脸色,心想荣宁翁主到底也是皇亲国戚,就算官家平时向着自家姑娘,也不大可能亲表妹出了事不管不问的,那就太没人情味儿了,她若开口说什么把荣宁翁主放外边去这种话,没准儿官家会觉得是她家姑娘心眼子小,这一点容人的雅量都没有。

  对自家姑娘不利的话儿不能说,春枝收回目光,再看一眼躺在软座这位主,整个脸苍白着毫无血色,偏巧不巧,此行没有太医跟随,只能她来守着荣宁翁主了,春枝也没言声,安静的守在顾长乐跟前,时不时给顾长乐擦擦脸。

  一路上沉默着,直到十里亭和东来他们碰头。

  长生给外头熙熙攘攘的嘈杂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一揉,正看到躺在她对面顾长乐的脸,微顿了下,疑惑自己这是还没睡醒?怎么净碰上冤家死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暗搓搓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疼。

  再看过去,顾长乐仍躺在那儿,春枝还在给顾长乐擦脸。

  不是梦。

  她纳闷儿方才她睡着的功夫,发生了些什么事儿?就问春枝,“咱们到哪了?”又指顾长乐,“她是怎么回事儿?”

  春枝也不喜欢顾长乐,哼一声,回道:“谁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姑娘今儿合该去算一卦,看看宜不宜出行来的。咱们到十里亭了,东来和王家表姑娘在这等着咱们的。”

  她还有些懵,微微挪动一下身子,碰到旁边庭降的手,才恍然想起车里还有个人,挑起一道眉毛问庭降,“官家,荣宁翁主是不是专程来找你的?”

  他两手往膝头一放,“同朕有什么干系?你若不想看见她,等会儿把她送医馆,留个锦衣卫照看着,伤好了送到济宁府就是。”

  她的确是不想看见顾长乐,见着就糟心的慌,目光从庭降身上收回,再去瞧顾长乐,脸上身上都有淤青和血痕子,模样挺可怜的,虽说她讨厌顾长乐,却也没到了就见死不救的地步,干笑一声,道:“我这个人心肠是最好的,虽说平日同她不大对付,总也不会落井下石把人往泥巴里踩。她既是受了伤,就这样把她扔了怎么成?官家浑说什么?我在官家眼里,是这样不堪的人么?”

  他哪能不知道她,以直报怨的性子,横竖怪顾长乐自己凡事没分寸,平日嚣张跋扈现在吃点苦头也是好的,早些明白敬人一尺的道理。他站起来,掖手含笑,“你早晨还未用饭,同朕下车去吃些东西。”

  长生摸肚子,却实是饿透了,胃子里直翻涌,便点点头,起身跟他下车。

  “得意哥哥?”

  长生和庭降一只脚刚踏出马车,忽听身后顾长乐半信半疑的话音,两人同时回头看过去。

  顾长乐正半倚在软座上,一脸惊鄂的看着他们,意识到真的是庭降后,顾长乐猛地一头扎进庭降怀里,顺势把毫无防备的长生推开,长生就被撞到外头,差点失足跌下马车,幸好春枝跟在一旁,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站定后,理整理整衣裳,往前走两步把庭降拽到身后,抱着膀子看顾长乐,蹙眉:“官家还有事儿要忙,你看也顾不上你,不如我来照顾你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长乐被推开,满脸不忿的瞪着长生,呼哧呼哧大喘气,“你走开,谁要你来照顾?小贱蹄子你做的那些没脸皮的事,还在缠着得意哥哥,真不要脸!”

  长生上下打量顾长乐,也不气也不恼,只觉得这翁主可真是个谜,明明是养在贵戚权门里的金枝玉叶,偏行为做派似小门小户里养出的恶女,做事跋扈口吐腌臜,比下九流里卖唱的都还不如,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呢?

  “你看着我做什么?说你是小贱蹄子还冤枉你了么?你和沈家的哥儿做的什么混账事儿,你可敢当着得意哥哥的面儿说出来?”顾长乐指着她的鼻子,哭啼啼起来,“我想着,你这样骗得意哥哥,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回长安,同得意哥哥说清楚你是个什么样儿的女人。天可怜见的,是老天爷瞧我心诚,才叫我在半道遇上。”

  长生仍是一脸镇定淡然,“我同沈家哥儿光明磊落,你一面之词就要来颠倒黑白?”言罢捏着帕子一转身,盯着庭降问道,“官家,你信我么?”

  顾长乐是什么性子,长生又是什么性子,庭降心里透亮。再说,给长生检查伤势的时候,手臂上那么大个守宫砂,能和沈修瑾发生什么事儿?

  “朕这一辈子,只信皇后的。”他嘴角上扬,乐得给她多利用几回,恨不能告诉她,最好别见外,朕整个人都是拿来给你利用的,一定利用的长情些。

  她哑然失笑,对顾长乐道:“翁主既然是醒了,也没有不能动弹,还这么有精神,那身上的伤该是不严重的,就用不上咱们操心了,翁主自便罢,咱们饿得慌,不陪翁主在这里干站着了。”她回身拉庭降,甜糯米似的:“委实饿了,咱们快走罢。”

  廷牧忙上前搭把手,扶长生下马车,乜一眼杵在车上的顾长乐,心里多少有些埋怨顾长乐,放着好好金尊玉贵的日子不过,成天浪什么风的,搅和的官家和圣人不好,自己就能贪什么好了似的。

  东来和王思菡他们都已经在不远处侯着了,瞧见长生出来,东来跑两步迎上,咧嘴同她笑,“姑娘,饭菜都备好了,就搁前头的小摊子上。”

  她挽着庭降的胳膊,甜甜的回,“省的了。”问庭降,“官家会不会缝衣裳?”

  庭降说,“缝的不太好。”

  “那便是会了?”她指指自己领口子的地方,“这里昨儿给树枝子划破了,我的手还没好,捏不住针脚,官家能不能给我缝缝?”

  他凑在她指的那处仔细瞧,白皙丰润的玉颈子,锁骨半遮在领口里若隐若现的,她她滋养的可真好,那晚只顾着检查她身上的伤,都没能好好看看一饱眼福。探手在衣裳交领开线的地方摩挲一阵,应道:“等会儿你换下来,我给你缝缝。”又看她的下摆子,里头的白色内衬少了一圈,凝眉,“内衬的摆子也重新缝一下罢。”

  长生本来就不是在人前白日衣绣的性子,只是顾长乐总来找她不痛快,她才想着激一激她,可庭降好像是配合的有些过分了,她脸一红,闷声糊弄道:“先去吃饭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都走了,只有顾长乐自己还站在马车上无人问津,气的直跺脚。

  没过多会儿,长生去而又返,负手走到顾长乐身边,吟着丝笑,“荣宁翁主,我向来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并不想总和你见面就闹得不快,你若肯收手就此安稳的过,咱们日子都舒坦。你身份尊贵高高在上,自幼有母亲宠着,爹爹疼着,就是想摘银河里的星星,说一句也千万人替你去找登天的梯子,同我是不一样的,又何必揪着我不放呢?”

  揪着她不放?顾长乐捂着嘴笑出眼泪来。

  那夜被母亲训斥,她打定主意要偷偷溜走的,她不要去济宁府,只想留在表哥身边,哪知道真的溜出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路,往哪里走都不知道,只知道长安在西边,便朝着西边走,沿途尽是荒无人烟的贫瘠之地,还遇上马贼,他们抢走了她所有的银钱,甚至还把她……

  她恶狠狠的瞪着长生,咬牙切齿,“徐长生,你是得了便宜还来我跟前卖乖?你没出现之前,得意哥哥满心满眼里都是我,自从听说徐家流落在外头的姑娘回来了,就什么都变了,他就像是中了邪似的,从来都没见过你,却心心念念着要你来做皇后!皇后的位置本来该是我的,得意哥哥也该是我的,你休想在我手里把他抢走,除非我死了,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

  她还要什么?什么金枝玉叶什么高门贵女,她什么都不是了,甚至清白都没有了,她什么都不要,她就要表哥,她早就想好了,如果得不到,她就拖着他一起死。

  长生当然不知道她是打的这个盘算,只是觉得原来世上还有个比她更执着的女子,虽说顾长乐总对她抱着莫大的敌意罢,但这份痴心还是叫她顶佩服的,只是官家这个人……不是痴心就能换来的,上辈子她注定伤心欲绝,这辈子,顾长乐也注定伤心欲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也没想到上辈子不受庭降待见的自己,这一世竟莫名成了他的心头好。

  默了一刻,她看着面色寥落的顾长乐,淡淡道:“执念太深终成劫数。我有个朋友,生的憨傻,喜欢上个高攀不起的贵公子,起初倒是比你好些,那贵公子娶了她,也同她洞房花烛琴瑟和鸣许多日子,有一天,那个贵公子抛弃了她,回到心上人身边了,翁主不如猜猜,我那位朋友的结局?”

  “噷,”她抬头望天,大片的云遮住太阳的光,“她死了,因为那个贵公子心里并没有她。翁主觉得女人是什么呢?在闺阁里写诗作画,读《列女传》习妇功妇容妇德,然后嫁给男人生儿育女,还是只能依附着男人过日子,在后院里同一堆其他的女人斗法争宠?男人可以开疆扩土,可以战场杀敌,男人也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女人却不可以,因为是女人,生来就和男人是不一样的。翁主以为都是因为我官家才会态度转变的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长乐咬唇,警惕的望倚着马车的长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总觉得这个姑娘看透了人生一样,一番话全然说在自己的心坎里头,光透过云层照在徐长生身上,她整个人沐浴在和煦的光里,像一汪清澈的泉,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翁主,女人不能左右男人的想法,左右他们想法的也从来不是情爱,是权衡,我从来不想和谁做敌人,翁主若是能想清楚最好,实在想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那我也只有奉陪到底。只是人的命只这一条,真为不值当的事情放弃自己性命,就太傻了。”

  言尽于此,她也不想再多说下去,聪明的人不用费劲唇舌,蠢出升天的即便费劲唇舌也是无用。她肚子饿的难受,还咕噜咕噜的叫着呢,捏帕子同顾长乐揖个礼,掉头便走,徒留顾长乐自己,失了魂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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