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_揣着崽就不能离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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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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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春潮依旧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张信封,有些好笑的说:“我对音乐的欣赏能力十分有限,魏小姐的演奏落进我的耳朵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魏小姐还是把这份机会让给懂行的人吧。”

  魏栩耸耸肩:“其实春潮哥即使不收这份邀请函,也还是会跟着明执到场吧。毕竟在特别节目中,明执除了要和我进行联弹,还有一首独奏。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我在国内没什么名气,有很多人都是冲着来一睹明执的风采而来的。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如果没有明执帮我,第一次演出我还真没什么自信。”

  看解春潮没说话,魏栩有些诧异地问:“春潮哥不知道吗?最近明执都和我在一起,我还以为他晚上不回家总会和你解释一下的。”

  解春潮前一世里对魏栩的印象并不深,但至少能肯定她从来没私底下跑来跟他说她和方明执之间的互动。可惜现在他是真的不大感兴趣。

  魏栩仿佛对解春潮的反应不大满意,掏出手机来,打开一段视频:“其实明执和我在一起,也只是在修整一条曲子。他真的很在意这支曲子,反复修改了很多遍,还总是来询问我的意见,所以彩排之外还花了很多时间。”

  视频开始了,是用专业的设备录制之后放在手机里的。

  第一个钢琴音响起的时候,解春潮就愣住了。他说自己对音乐缺乏欣赏能力并不是诓她,他好像生来就短了音感这根弦,五音里面四音半都是缺失的。但是除了《致爱丽丝》和《梦中的婚礼》,这就是他唯一认得出的钢琴曲。

  因为他曾经以为,这是方明执写给他的。

  起初的和弦是几个孤独的高音,像是高傲的舞者用最简单动作将故事开篇。紧接着的和弦依旧温和舒缓,但是在平和之下又像是压抑着浓烈的感情,让你以为后面会有湍急的爱意破腔而出。可是解春潮知道不会,这首曲子一直非常克制,像是冰冷的月光,试图遮掩琴键背后的炽热骄阳。

  也曾经是这一首曲子,让解春潮以为,方明执不是不爱,是不会爱。

  听到后面,解春潮发觉了这支曲子变得不同了,后面的起伏变得更加女性化,也就多了几分矫揉,仿佛不是在倾诉钟情,而是在顾影自怜。

  如果说之前解春潮还觉得魏栩和方明执有可能,当他听完这首曲子就只能感到惋惜,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是不是很美?”魏栩昂起头看着解春潮,眼神里不无得色:“春潮哥,你能从里面听出来爱吗?”

  解春潮诚实地点了点头,开口却是:“如果爱自己也能算是爱的话。”

  魏栩一直维持着的优雅恬淡突然就不灵了,她把手机从桌子上拿了起来,脸上浮出了一丝尖酸:“春潮哥果然对音乐所知不多,这首曲子,就是明执送给我的,他本就天赋斐然,却还是苦苦练习,就是为了在演奏会那天献给我的!我能听见他的心!”

  解春潮沉默了片刻,一双漆黑眼眸如同仲夏夜的古井,平静地映着虬曲的老槐树,没有一丝波痕。

  “邀请我收下了,谢谢魏小姐明知春潮届时必会到场,还不辞辛苦前来告知。”解春潮站起身,算是下了逐客令。

  魏栩也收起了那转眼即逝的怒意,施施然地戴上手套,微笑着跟着解春潮走到了书吧门口。

  “那我先走了,春潮哥一个人的话,要早些休息。”魏栩不无暗示地说,笑容依旧甜美真诚。

  解春潮笑着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魏栩却不明白,犹疑着侧过头。

  解春潮微微低下头,贴着她的耳畔,声音很轻,魏栩又贴近了一些才听清他说的是:“那首曲子,是魏小姐自己弹的,是不是?”

  魏栩猛地一抬头,几乎撞上解春潮的下巴,她的声音尖利而颤抖:“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被抛弃的人,方明执就算今天不爱我,总有一天会爱我,况且他,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他为什么答应童桦照顾我?那夜为什么和我一起睡?又为什么背我下山?他又为你做过什么?你最好知趣一些,不要妨碍别人的感情!”说完便几近粗鲁地夺门而去。

  解春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波澜,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邀请函,一面为魏栩的自欺欺人感到可笑,又一面不经意地看向书吧的录音监控。

  既然机会送到眼前了,总不好,一再错过。

  解春潮晚上收拾到了十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有一条方明执的短讯:明天几点搬家?

  解春潮看着手机屏幕上短短的几个字,心里有些惊讶,方明执居然还记得他要搬家这件事。他轻轻咬了下嘴唇,回信:早点休息吧。

  方明执正独自坐在他和解春潮的卧室里,手机提示音一响,他就打开了提示。

  他的目光垂落在解春潮的名字上,信息这么短,以至于在列表里就能将全部信息读全。

  这是一个委婉的拒绝,他不需要他去帮忙,他也不想继续和他对话。

  方明执的作息完全被工作支配,难得规律。但他今天却早早地洗漱过在床边坐着。他有些不愿意

  承认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在他的计划里,明天他又要见到解春潮。人生里的第一次,他有些心猿意马,他眼睛看着合同里的条款,心里却是解春潮月下清泉一般的笑容,只是可惜那笑容是对着别人的。

  他总是想起远足那一天,解春潮揽着罗心扬的肩膀把他从葛欣源的讥讽里带走,他一直看着他们,看见解春潮安慰地揉着罗心扬的头发,笑着和他说话。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是嫉妒的,他很荒唐地觉得,那种亲昵那个笑容,本来都是属于他的。解春潮不可以给别人。

  但其实他又感到困惑,这种无缘无故的占有欲是从何时萌生的?他不是,不爱解春潮吗?至少,他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至于为什么……方明执利落地斩断了自己越挖越深的思路。

  方明执打开手机邮箱,里面躺着一封私家侦探发来的邮件。似乎是魏栩短暂地在解春潮的书吧里出现了一下。

  魏栩对于方明执而已,不过是个简单的商业事件,上次出行已经让他心生反感,现在她去找解春潮干什么?

  下班时间书吧附近环境比较喧闹,收声设备无法采集到二人的对话。不过邮件的最后一张照片显示了魏栩离开时带着怒气,而解春潮的表情淡淡的,没有高兴也没有生气,应该是没吃亏。

  方明执切换到短讯页面,交待了加强书吧附近的安保,就躺下准备睡了。

  几个辗转之后,方明执又看见了自己。这一次他没有多惊讶,甚至有一种即将揭开谜底的期待。

  那是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既没有过分明亮,也说不上昏暗。但却是一种冷漠的苍白色。走廊两侧贴着白色的正方形瓷砖,在冷色光源下把冷冽反射成双。

  梦里的方明执跟在一个警员身后,他穿着的黑德比敲在地板上,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清脆而突兀。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是一扇金属门,门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写。靠近走廊灯的一侧贴着“肃静”的字样和进入人员注意事项。

  警员拿出钥匙来先捅开门上最老式的铜银合金锁头,才又在门把手附近的电子锁上刷了证件,率先进入房间。

  房间里似乎温度很低,两个人的呼吸都凝出了白汽。警员从进门的地方拿了一件公用棉衣递给身后的年轻人,却被他脸上的表情惊得一缩,讪讪地收了递衣服的手。

  房间里整整一面墙都是方方正正的金属柜门,每一扇门上都有一个红色的编号。

  警员走到编号为11的柜门前,公事公办地看了一眼方明执:“再和您核对一下,您是11号解春潮的家属方明执,对吗?”

  方明执点头。

  警员打开柜顶的翻盖,用手套把里面的接触器简单擦拭了一下:“请您按下登记时记录的指纹。”

  梦里的方明执把食指伸进那个闪烁着绿光的卡槽,他注视着那个泛出金属光泽的柜门,似乎忘记了该如何眨眼。

  咔哒。

  内锁芯的转动带动锁舌,柜门应声而开。

  警员并没有迟疑,握住把手就准备拉开柜门。

  “请等一下。”方明执第一次听见自己开口,那把嗓子就像是太久没有发过声,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似乎有砂砾磨过。

  方明执有些惊讶,绕到了对面正视这个梦中的自己。

  他像是稍微瘦了一点,并不明显,他的眼睛向下垂着看不出情绪。唯一有些异常的是他的嘴唇,那嘴唇太红了,就像是每长出一层新皮就被主人咬去,只留下了最嫩的一层。猛地一看那嘴唇似乎显得他气色尤为不错,但仔细看便能发觉他的唇间渗出的殷殷血色。

  方明执看着看着,只觉得洪水一般的悲伤兜头罩下,让他无处遁形,简直要忘了这其实只是一个梦。

  “请您出去等我一会儿,我,”年轻人吸了一口气,对警员说:“我需要一点时间。”

  警员看了一眼手表,说:“家属可以有十五分钟单独告别的时间,我在外面等您。”

  警员出去之后,方明执看见自己只是静静地站在柜门前,他的手几次搭上门把手又无力地滑下。他扶着柜门,不知道把十五分钟浪费过去了多久。

  一个人,一个梦,就这样静静地对立着。

  他还是把门拉开了,露出里面白色盖布的一角来,他握住滑箱的把手,像是怕惊扰了里面沉睡着的人。

  方明执突然有些不敢看,他想醒来,他不想知道谜底了。他向后退了半步,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阻挡,退无可退。

  滑箱被一点一点的拉了出来,拉着滑箱的人失魂落魄地看着盖布下的人形,躺着的人极为瘦削,却在腹部有个突兀的隆起,怎么看都觉得有种残忍的滑稽。

  “春潮。”方明执听见自己开口,心里就像是敲响了一口丧钟,震耳欲聋的钟声遮天蔽日地欺压,几乎要将他拦腰折断。

  “不是。”方明执拒绝。

  他想要转身离开,却连移开目光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揭盖了阴阳之间唯

  一的阻隔。

  方明执回国不久,曾听人形容痛苦用到“火煎油烹”一词,他从前根本不能领会,人类不是猪狗,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的苦痛?

  可是当他看见那张他入睡前还在脑海中反复描摹的清秀面容从盖布下一点点剥出的时候,他觉得仿佛有一瓢液氮浇入了他的心房,一开始他以为那种剧痛是来源于滚烫,直到那低沸点的液体带着血液共同沸腾蒸发,只留下冰冷的筋肉,连如何收缩都忘记。

  他不确定这是谁的知觉,是自己的?还是梦境的?

  梦中的自己伸出手,像是要抚平那张苍白睡颜上显而易见的惊恐和痛苦。他强迫自己垂着头去看解春潮。令人绝望的,他看见了一缕仓促的释然。

  一瞬间,如同万仞加身。

  “对我很失望吧,是吗?”倚在滑箱上的人似乎感受不到寒冷,喃喃自语道:“这么久了,爱我爱得很辛苦吧?”

  可是躺着的人并不能回应他,整个房间里只有冷冻柜的收缩机时不时发出沉闷的轰响。

  “我,”他稍微地停顿了一下,凌厉的喉结微微滚动:“春潮,我都知道。你为我做的事,我全都知道。你在雨里等我的事,你……偷偷为我准备生日宴的事,你攒钱给我买鞋子的事,我都知道,我今天穿的就是你买给我的鞋子,我很喜欢,我舍不得穿,我不是嫌弃。还有孩子,也是我想要的。”

  他的手覆上了那处死气沉沉的隆起:“我都没摸过它,我很喜欢他,我爱他,可是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春潮,我不可以,不可以爱上什么,我不被允许,可我也,不能说。”他攥紧了那处白布,手上爆出一脉一脉的青筋:“你是我心中最珍贵的宝物。我努力对你漫不经心,我对你的爱视而不见,这样窃贼就看不见你。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可原来,我只是单纯在逃避吗?”他几近痴迷地摸了摸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跪在了地上,倾身把冰凉的躯体拥入怀中:“春潮,如果我再有一次机会,我一定不让你一个人了,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不离开你。你别抛下我好不好?你别离开我好不好?”他把脸贴在往生者毫无起伏的胸口上,声音几近哽咽:“我爱你,春潮,我永远爱你。”

  方明执从梦境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身的大汗。

  他有些跌跌撞撞地冲进盥洗室,把淋浴调成冷水开到最大。

  虽说室内的暖气开得不低,可是冰冷的水珠肆意地冲撞在皮肤上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一阵的战栗。

  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连贯,带来的恐惧也犹如实质,顺着他的毛孔渗入皮肤的肌理,咬噬他的精神。方明执机械地用冷水反复冲刷身体,想把梦魇从骨肉里彻底驱除。

  直到冷水把他的皮肤全都冲得通红,方明执才从玻璃房里走出来。他一边用浴巾擦干,一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复确认这是一个健康的人。他甚至凑近了镜子,检查着自己的嘴唇,没有过度鲜红,没有血丝渗出。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几乎已经看不出眼白的底色,而是被遍布的红血丝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就好像被一直不能释放的泪水折磨留下的痕迹。

  方明执若有所思地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眼睛,随即打开了镜柜。

  镜柜分成两面,原本泾渭分明的放着方明执和解春潮的东西。现在解春潮搬走了,方明执的那一面摆着他常用的牙膏牙刷,洗面奶和须后水。

  而解春潮的那一面,孤零零地站着一只血棕色的透明玻璃瓶,正面的黑色贴纸上用英文花体写着“santalmajuscule”。

  就像是心上覆着的琉璃壳悄然破碎了,他第一次,感到了明确的,来源于自身的心痛。

  解春潮曾经那么喜欢的,最后却没有带走。

  他拿出那瓶大写檀香,在手里不经意地摩挲着。

  喷头被按动,带着奶香的玫瑰气息喷薄而出,温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美,就像是它曾经的主人。但当缱绻的细雾飘落,一股醇厚的檀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个味道不似起初的温驯,更多了木质的矜持和冷淡,竟隐隐有一些拒人千里的苦味。

  从前方明执为解春潮买下这支香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一支预言。

  他在盥洗室里站了很久,眼睛一闭就是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只有那还未散尽的檀香苦,能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走到水池旁,娴熟地在脸上挤出一圈剃须膏,又拿起一边挂着的胡桃木柄獾毛毛刷在水龙头下沾湿了,在脸颊上一圈一圈地顺时针打着泡沫。

  眼睛的眨动间,全是那个人。就像是灰色的混沌被初初凿破,滚烫光阴从缝隙间奔涌而出,一呼一吸都是前尘。

  方明执拿起银柄刮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说:“只是一个梦。”

  但他想起来爷爷递给他的那杯红袍,想起来解春潮在雨里的苦

  等,独自一人做胃镜也一声不吭,他想起来宝京几十年一遇的暴雪,将他最后的挣扎全埋没,让他突然懂了从前的那些难以释怀。

  “嘶——”蛛丝似的,粉红色沿着剃须膏的细腻泡沫逐渐蔓延开来。

  方明执皱着眉头凑近镜子,用手指抹掉了粉红色的泡沫,疑惑地看着指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刮破过脸了。

  剃须泡沫把伤口刺得生疼,方明执还是一丝不苟地用刮刀把脸刮得一干二净。

  把脸擦干净之后,他光着脚走进衣帽间,下意识地避开了所有带条纹的衣服,他换了几件,最终挑中一件米白色的短大衣,配着水洗牛仔裤和姜黄短靴,他对着镜子大量了片刻,就听见卧室里的铃声响了起来。

  那个铃声是他特地为一个人设置的,当电话里温柔的声音询问了他几句之后,他客气又规矩地回了几句。

  当他放下电话,他久久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已经淡化的梦境又在脑海中滑过,像是海鸥拂过海平面时留下的一道转瞬即逝的浅痕。

  方明执到达书吧的时候解春潮已经把东西打包得七七八八,正一件一件往一辆卡宴上搬。

  朱鹊在一边叽叽喳喳地指手画脚:“欸我说解春潮你是不是有毛病?你马上就要搬家了,你还买个组装沙发,不是我说你,你连巧克力蛋卷里送的拼插玩具都弄不明白的人,你到时候准备直接坐地上吗?”

  解春潮把一个类似沙发扶手的东西往他怀里一扔:“能帮点别的忙吗还?您特地来这儿寒碜我可太辛苦了。”

  朱鹊掂着手里的零件唏嘘不已:“就您这个自理能力,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你现在一个人住,那得多心疼。刚刚小向说和你合租,也不一定就是件坏事了……”他说着话一抬头,就看见了方明执。

  这时候向成斌也从书吧里出来,怀里抱着解春潮新买的台式。

  向成斌看见方明执,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就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来找春潮,他在二楼。”

  方明执却像是没听见他说话,径直走进了书吧。

  “向成斌要和你合租?”方明执一把抓住正在弯腰收拾东西的解春潮,几乎有一点粗鲁。

  解春潮没想到他真的会来,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想把自己的手臂从方明执的胳膊里拽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方明执抓着他的手不松,问道:“一个已婚男人和配偶之外的男人非法同居有什么问题吗?”

  “他最近回国,家里面都没收拾,所以想找个地方暂时借住一下。”解春潮皱着眉头看着方明执抓着自己的手:“而且已婚男人这个问题我之所以这么久解决不了,难道不是因为方公子执迷不悟?”他说完抬起眼睛来,纯黑的瞳仁里除了冷淡别无他物。

  方明执像是被刺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却始终不肯松开,他低声问:“那你答应他了?”

  解春潮有些好笑,抱起东西往门外走:“和你有关系?找律师吧,说我婚内出轨,让我净身出户。”

  方明执没再说话,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在他后面跟进跟出,解春潮也就当他透明的。

  朱鹊有些看不过眼,但是又碍于方明执的身份,谁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闷声跟向成斌两个人加快了搬家的速度。

  东西不多,一会儿就全装完了,向成斌开车,解春潮上了副驾驶,后座和后备箱里都满了。

  朱鹊嘟囔了一句:“全宝京也就你这小书吧能使唤得动我了。”留在书吧跟罗心扬一起看店。

  向成斌看了一眼后视镜:“还在后头跟着呢,方公子大约是不放心。”

  解春潮笑了:“大约怕我被什么人跟拍,坏了方家名声吧。现在的媒体,不就喜欢爆料豪门隐情吗?”

  向成斌不置可否,直接转了话题:“合租的事,真的不能考虑吗?我真的是个不错的室友呢。”

  解春潮无奈地说:“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习惯和人一起住,如果你需要住处,我也可以替你在本市找一找。只不过,你的能力,应该轮不到我帮忙。”

  向成斌的路全都被他堵死了,半真半假地说:“春潮还真是不近人情,不习惯和别人住的话,从前不也是和方公子一起住的吗?”

  说起方明执,解春潮冷淡地说:“就是和他住了,才知道自己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这不就分开住了吗?”

  向成斌知道自己越界了,知难而退:“过几天有个摄影展,主办方邀请我带着朋友去露个脸。你可别一天之内拒绝我这么多次,我可是很努力地在获取春潮的友谊。”

  解春潮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向成斌身上有一种让他想回避的气场,所以只能说:“真的对不起,今天这么麻烦你,改日请你吃饭吧。”

  向成斌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了一眼导航仪,掩去了眼睛里淡淡的失望:“还是等有机会,由我来请你。到了。”

  这地方解春潮之前来过,中规中矩的青年小区,不是什么高档社区,但胜在环

  境还算整洁。况且四周虽然没有大型商圈,却有不少老百姓消费的基础店铺,清净又方便。

  黑亮的库里南紧挨着白色卡宴停下,一下同四周成排成排的小电动和共享单车形成鲜明的对比。

  方明执下车,直接走到向成斌面前,掏出一张黑卡递给他:“今天非常感谢你送春潮过来,这辆车的过户我会着人来办理,住处我也会替你找好,你不能和解春潮住在一起。”

  向成斌诧异地看了解春潮一眼,继而又对方明执说:“方公子误会了,春潮没答应我的请求,只不过方公子也不应该,”他看了一眼方明执手里的卡才继续说:“如此失礼。”

  解春潮觉得两人之间的**味儿太浓了,本来这俩豪车停在这就够醒目了,这俩男的长得穿得也都和低调不挨边,已经遛弯儿买菜的人停在远处看热闹了。他把方明执拉到车门边,从车里掏出来一堆东西放进他怀里:“有劲儿没处使是吧?既然你都跟来了,往上搬,四楼,402。”

  解春潮怕俩人上了楼再起争执,对向成斌说:“你这个车比较金贵,别再让人挂了蹭了,我俩搬两趟就够了,你在楼下歇会儿。”

  解春潮和方明执一同上了楼,一路上解春潮都没说话。

  方明执等着他掏钥匙开门,难得有些踟蹰地说:“魏栩这两天有个演奏会,我也会有一两支曲子,你到时候会来吧?”

  他不提演奏会还好,他一提解春潮就想起来魏栩那张垂着公主切的娃娃脸,口气也变得戏谑:“我难道还可以不去吗?方公子何必明知故问?”说完就把门打开,兀自走了进去。

  房间两室两厅,一厨一卫,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好在南北通透,一进来就觉得很亮堂。房东已经把房间收拾过了,虽然说不上一尘不染,但简单洒扫一下就很干净了。

  “东西房门口就行。”解春潮看了一眼方明执,又加了一句:“劳驾了。”

  方明执轻轻把东西放下,跟解春潮确认:“那我到时候去接你。”

  解春潮看到他价值不菲的白色衣服上留下了几道显眼的灰印,别开眼睛:“我还是那句话,我又不能拒绝。”

  方明执转身跑下楼,很快就把两个人要搬的东西全搬上来了,甚至还有些轻松地跟方明执说:“向成斌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先回去了。”

  解春潮眯起眼睛打量着方明执,心里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怜悯:如果前一世方明执对他的关注能有现在的十分之一,他们之间,又何至于此。

  但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和来得及。

  方明执把靠在墙上的扫地套装拆开了,也不看解春潮,有模有样地沿着客厅扫到餐厅。毕竟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千金之躯,干活却干得麻利,跟解春潮这种走路都要带倒垃圾桶的不是一个级别。

  解春潮抱臂靠墙站着,等方明执扫完,把他手里的尼龙丝扫帚和塑料簸箕接了过来:“可以了,辛苦你。”

  方明执又从地上拿起几个沙发零件就要组装,解春潮把他的手按住了:“方明执,可以了。”

  方明执执拗地拿着一个沙发腿和两块布墩:“你不会拼。”

  解春潮压着性子说:“我希望你离开这儿,我以后要在这里生活,意思就是不希望你过多的加入。”

  方明执琥珀色的眼睛看向窗外,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楼上一面亮闪闪的玻璃:“什么是过多的加入?”

  这栋楼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楼上似乎是住了一个刚开始学习钢琴的孩子,一听他就练得不顺心,一段练习曲被练得七零八落,最后他在钢琴键上重重地砸了几下,发出刺耳的“咣咣”声。

  解春潮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任何的加入都很多余。”

  方明执摩挲着手腕上的手表,目光却没收回来:“要是我一定要加入呢?我是你的合法配偶,我有权利参与你的生活。”

  解春潮不想再跟他说这些车轱辘话,很直白地问他:“你想参与什么呢?我的生活,和你从来都没什么关系。如果你纯粹是一时兴起,想观察一下普通老百姓的民生日常,我建议您多看新闻多刷社交。我不是一个好样本,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把门拉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是没有你的生活。”

  方明执离开之后,解春潮慢条斯理地坐在地板上拼沙发,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解春潮把沙发的支架部分往墙角一堆,直接把沙发垫摞在了地上,坦然接受了自己以后只能坐地上的事实。

  解春潮把为数不多的几样家具摆好擦干净,又把带来的食物塞进了冰箱。他放眼四周,地方实在是不大,能干的活也不多,他索性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坐在沙发垫上小口地喝。

  今天方明执的样子好像一个陌生人,让他害怕了。

  他刚重生回来时所遇见的那个方明执,和前世没什么差别,披着一层完美外皮,冷淡疏离,却又彬彬有礼。

  可是最近方明执的面具似乎戴得不大稳,他总是在他们二人

  独处的时候露出不常见的情绪,比如愤怒,比如困扰。而就在刚刚,方明执在他请他出去的时候,似乎凝固成了一尊雕像。

  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他会哭,可是又在几秒钟之后感到可笑,方明执这种物种,天生就自带钢盔铁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会为了他一句话哭?

  果然,方明执很快就回过神来,一字一顿地对解春潮说:“我不可能离婚,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同意离婚。”

  解春潮一向吃软不吃硬,上辈子对方明执是个例外,方明执就是发个铁饼给他他都能咽下去。现在不一样了,第一次犯错可以是因为无知,但是第二次,就是愚蠢了。

  离婚的事实在拖得太久了,解春潮本来寄希望于魏栩可以把方明执带走,但是目前来看她显然不大争气。

  解春潮已经多次正面表达过对离婚的诉求了,也百般退让迁就过。但方明执现在就是不肯松口,还说什么他活着就不会离婚?

  解春潮真怕他这样子,如果说有什么比不爱更糟糕,那就是不爱还纠缠。

  解春潮从背包里找出那天魏栩送来的信封,撕开了封口处猩红色的火漆,里面是一张首尾都雕了钢琴键浮花的象牙色硬卡纸。

  他拂过纸头上写着的“解春潮”三个字,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走到书桌前。台式的电源插好,屏幕就亮起了浅灰色的开机界面,他连上了电脑和手机的蓝牙,把几个文件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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