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_穿进雷剧考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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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尽管已到了秋日,但曲州的气候还是闷热不已。

  这日休沐,庄思宜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大爷似的叫来三五个下人帮自己打扇,脚边还放着冰盆。

  一只半大的杂毛小狗趴在冰盆边上,懒洋洋地甩动着尾巴。

  庄思宜手上也没闲着,正剥着葡萄皮,剥好的葡萄全放入桌上的瓷碗里,如今已堆了一小半。

  忽然,他听见前方传来动静,庄思宜抬头一瞧,就见程岩走了进来,他忙招呼道:“阿岩,来吃葡萄,我亲自剥的。”

  程岩笑了笑,正要过去,就感觉小腿被扒住了,低头一瞧,一只小狗正扑在他腿上使劲甩着尾巴。

  程岩弯下身将小狗抱起来,乐道:“啸天真是越来越精神了。”

  他怀里这只狗,自然是前一阵从男童手中救下来的。

  当日他们将小狗带回府中,经庄棋检查确认小狗的骨骼脏腑并未受伤后,程岩才放下了心。他本来没有养宠物的兴致,但既然与这只狗有缘,索性就养在了身边。

  至于“啸天”这种充满了日天日地气息的名字,肯定是庄思宜给起的。

  程岩抱着啸天坐下,有下人端来清水供程岩净手,程岩摇摇头,“待会儿吧,我陪它玩一会儿。”

  庄思宜挥了挥手,让身后几名下人去给程岩打扇,自己则从碗里捻了颗葡萄递给程岩,“阿岩不净手,便由我来服侍吧。”

  一名持扇的下人身子一抖,赶紧低头,掩饰住自己一言难尽的表情。

  程岩斜睨庄思宜一眼,“我可用不起庄府的少爷。”

  庄思宜见他不接,也不继续纠缠,反想将葡萄喂给啸天。

  “别。”程岩按住庄思宜,“我问过了,狗若吃了葡萄可能会导致內腑衰竭。”

  庄思宜一愣,悻悻道:“阿岩可真尽心,你若是……”

  他本想说阿岩若有了儿子,必定慈爱温和,但一想到阿岩会有儿子,他便什么兴致都失了,随手将葡萄一扔,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会如何?

  庄思宜不知道,他只希望那天永远都别来。

  程岩见他神叨叨的,皱了皱眉,本欲关心一番,却见庄棋急匆匆地进来,道:“少爷,庄府的洒扫下人在侧门缝隙处捡到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庄思宜睁开眼,漫不经心地接过,“谁送来的?”

  庄棋惭愧道:“还不清楚,下人们捡到信时特意查看了,府外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

  庄思宜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把庄棋吓得缩了缩脖子,心道:看来今日时机没选好,他还故意趁着程大人在的时候过来的,真是失算!

  程岩见了,随口帮腔道:“送信之人肯定不想让你们发现,多半是趁夜来的,塞一封信无声无息,谁还能时时防备?何况庄棋陪着你日日住我府上,也不好怪他疏忽吧?”

  庄棋简直泪流满面了——他,没有失算!

  果然,庄思宜听了程岩的话,便缓了神色对庄棋道:“姑且放你一马,给我好好查一查,府上也多盯着点儿。”

  庄棋大喜:“是!”

  庄思宜懒得理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慢悠悠拆开信。

  信很短,只有寥寥几行字,可当庄思宜快速扫完整封信后,心头怒火灼烧,恨不得当场将信撕了,但他只是平静地将信纸塞回信封。

  程岩好奇道:“谁寄来的?”

  庄思宜讽笑一声,“鬼知道,芝麻蒜皮的小事也搞得这般神秘,阿岩无需担心。”说罢将信递还给庄棋,再次闭眼躺了回去。

  程岩见庄思宜不想多说,又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便体贴地不再多问。

  下午,庄思宜忽说要去访友,程岩知道对方自来了曲州,就结识了不少曲州的世家公子,也没多想,只让庄思宜路上小心。

  他却不知,庄思宜一出门脸就沉了下来,“庄棋,你不用去查了。”

  跟来的庄棋一愣,“莫非少爷知道是何人寄信了?”

  庄思宜冷冷一笑,“我这不正要去会会他,你不必跟着了。”

  庄棋有些担心,“少爷……”

  庄思宜停下步子,不容质疑道:“你找个地方躲好了,申时末在长丰街的四喜酒楼等我,勿要被人发现行踪,若是阿岩看出破绽,我饶不了你。”

  庄棋委屈巴巴,“是。”

  之后,庄思宜独自到了长丰街隔壁的福天街,找到了家茶社,直接上了二楼。

  一入雅间,他便见到了已等候许久的陆清颜,对方微微笑道:“庄大人还是来了。”

  庄思宜回了个不冷不热的笑,“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陆清颜:“学生可请不动庄大人,若非庄大人害怕学生说出你的秘密,又怎会来见学生呢?”

  庄思宜并未搭理他的话茬,而是找了张椅子坐下,扫了眼满桌的茶点,慢声道:“说吧,何事?”

  陆清颜又笑了笑,他走到庄思宜身边,亲自端起茶壶为对方斟茶,“庄大人何必心急呢?您就不奇怪,学生为何会在曲州?”

  他见庄思宜似是不耐地皱了皱眉,兀自道:“当年大人出手,我陆家一夜败落,学生也差点儿被牵连。若非家父机敏,事发前便将学生的户籍转到曲州一位远房亲戚家,怕是从此举业无望,一生落魄了。”

  庄思宜满不在乎道:“陆兄,你父亲乃是多行不义,罪有应得,与我有何相干?”

  陆清颜神色一变,声音陡然提高:“若不是你,那巡盐御史怎会来查我家?我又怎会离开鹤山书院?怎会寄人篱下,被逼娶个粗鄙的无盐女?”

  庄思宜似笑非笑:“所以陆兄今日让我来,就是要听你满腹怨气,好叫我羞惭反省吗?”

  陆清颜深吸两口气,强压心中怨愤,寒声道:“学生今日请大人来,自然是有事求大人。我知庄大人本事不凡,交友广阔,为官三载便从七品升至五品,可见深得帝心。学生想请庄大人运作一番,让家父和几位叔叔能够从流放之地回来。”

  庄思宜:“就这点儿小事?”

  陆清颜一怔,他还以为要颇费心思才能说动庄思宜,可听对方的意思……是要答应了?

  庄思宜:“此事不难,不过我也有一事想要请陆兄解惑。”

  陆清颜心中一松,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更有着掩藏不住的得意,“庄大人是想问,学生为何能知道你的秘密?”

  庄思宜:“不,我是想问陆兄既然对我如此关注,应该早知我赴任曲州之事,为何今日才来找我?”

  因为我不想让你见到我如今的样子,我想在你的记忆中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可惜,不论我千般不想,万般不愿,我还是遇上了你……还有他。

  陆清颜苦笑道:“学生只是再次见到了庄大人和程大人,才确认心中猜想罢了。”

  庄思宜:“莫非你早就有此怀疑?”

  陆清颜沉默半晌:“旁观者清。”

  庄思宜又笑了,“所以,你自以为拿到我的把柄,便想借此威胁我?”

  陆清颜也淡淡一笑,“是不是把柄,全看大人的意思,大人若不在意,那还算什么把柄呢?不过,依学生看来,程大人尚未察觉大人的心思,若被他知晓自己最亲近的友人心中爱慕于他,也不知程大人能否接受?毕竟,你们都是男子。”

  庄思宜缓缓收了笑容,静静审视着陆清颜,后者不闪不避,与他对视。

  良久,庄思宜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陆清颜上前拦住他,“还请庄大人给个准话。”

  庄思宜唇角一勾,眼中却冰寒如霜,“我拒绝。”

  陆清颜一呆,很快反应过来庄思宜在耍他,顿时肝火大盛,“庄思宜!你就不怕我真的告诉程岩你喜欢他?男女之情的喜——”

  话未说完,他的脖子已经被卡住了,只听耳畔传来庄思宜阴寒的声音,仿若毒蛇吐信,“你爱说便说,我求之不得。”

  当日,庄思宜佯作寻常地回到程府,而陆清颜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夜里,陆清颜忽然发起了高热,迷迷糊糊间,他竟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的程岩和庄思宜反目成仇,而他却成功取代程岩,成为了离庄思宜最近的友人。为了能给庄思宜更大的助力,他不惜娶了庄明和的庶女,以便随时监视庄家二房。

  因为即便在梦中,他也知道自己得不到庄思宜的真情,他只想永远陪在对方身边。

  他甘愿沦为庄思宜的棋子,甚至是匍匐在对方脚下的一条狗,只要是庄思宜想对付的人,他都会竭力为其扫清障碍,不管用多龌龊的方法,多阴毒的手段。

  他也甘愿沦为程岩的替身,努力扮作对方的模样,可庄思宜即便醉了,也从未错认过。

  梦中的寒夜似乎感觉不到凉意,陆清颜走入庄府花园时,隐隐知道这天是庄思宜曾祖父的忌日。

  他见庄思宜醉伏在亭中的石桌上,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待他匆匆走近想要扶起对方,才听庄思宜醉意朦胧道:“阿岩,阿岩……”

  他知道庄思宜口中的“阿岩”不是他,但他却鬼使神差道:“阿颜在。”

  庄思宜缓缓抬头,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一点点靠近。

  陆清颜心脏狂跳,缓缓闭上眼睛,却听对方道:“你不是阿岩。”

  他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庄思宜冷漠的眼神,没有半点温度。

  陆清颜真的很恨程岩,不论是现实,或是梦中。

  可笑的是,这场梦的结局,却是他栽在了程岩手里。

  临行刑前,庄思宜来了狱中。

  陆清颜怔怔地看着对方,哑声道:“是你对吗?是你让王博提醒了程岩。”

  他想对程岩家人动手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程岩绝不可能提前知悉,唯一能看透他想法的,只有庄思宜。

  或许是见他快死了,庄思宜并未瞒他,“我就算什么也不做,你也不会成功的。”

  陆清颜:“不可能!我早已有万全准备,程家一群泥腿子,怎么逃得过!”

  “你那些鬼蜮伎俩,阿岩一定有办法应付。”庄思宜忽然笑了笑,笑容中隐含骄傲,“因为,他是我亲自教出来的。”

  陆清颜疯狂地往前一扑,“庄思宜,我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庄思宜嘲讽一笑:“忠心耿耿?你数次违背我的意思对付阿岩,当我不知道吗?”

  陆清颜眼眶赤红,咬牙切齿道:“那是因为他针对你,他恨你!你再是百般讨好,他也不会领情!总有一日,你们会走上绝路,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庄思宜并未被他激怒,而是平静道:“即便真有那天,那也只能由我来动手,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清颜:“庄思宜——”

  陆清颜猛地从梦中惊醒,却对上了自家妻子惊喜的脸:“老爷你醒啦?郎中说了,只要你今夜能醒,便无大碍了!”

  他醒了?陆清颜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涩意。

  他醒不了,也不愿醒,至少在梦里,他曾经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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