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容昭并不完全相信祝子翎说的话,不过他精力挺好、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还是略微放了点心，不再像之前那么急,改为让王向和去找太医。
“太医来看的话肯定么事都没有……”祝子翎没拦住容昭，只能嘟囔道。
容昭沉着脸，不听他的话，冷冷叫来手下交代：“把剩下的鹿肉立刻封存,接触过的人都留底，待会儿让太医查验,再要不要一个个查。”
下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即领命去了。
祝子翎见状叹气：“个毒真的很轻的，我就是想提醒一下王爷不要喝多了鹿肉汤拉肚子而已……”
“你么搞恐怕要被人成小题大做故意找事了……”
祝子翎一始就压低了声音，容昭本来差点要直接出声喊太医,不过被祝子翎拦住了,之后便没有立刻声张。因此其他人目前还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但迹象，能看出这边似乎发生了点什么事,有人已经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是怎么了？刚才厉王好吓人……”
“厉王是终于生厉王妃的气了？”
“生么厉王妃的气啊,你没看到厉王的还在人家腰上么？”
“……是不是那鹿肉汤厉王妃不喜欢，厉王就冲冠一怒为红、蓝颜了？”
“……那炖汤的厨子岂不是倒了八辈子霉？”
“等等,随行的太医怎么过来了？难不成厉王妃出了么事？”
在事情查清楚前，容昭不打算刻意宣扬，但没有过于遮掩的意思，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太医来给祝子翎看诊。
跟容昭相熟的柳太医这次春猎并没有跟来,王向和请来的是之前没接触过容昭的张太医。位显然对容昭十分畏惧,过来时愁着脸，哆哆嗦嗦地给容昭行礼。
容昭没管那些，直接皱眉说道：“太医赶紧给本王的王妃,身上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
张太医闻言心中越加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他怎么摊上样的事了！
皇家里些阴私下毒的事，太医一旦沾了，横竖都是得罪人。更别说还牵扯到杀人不眨眼的厉王了。
张太医心中懊丧。
怎么偏偏就是他回随行，被王向和给逮住来给厉王妃诊？
真是倒霉透顶。
然而再是心中凄苦，容昭发话，张太医也不敢有分毫怠慢，连忙恭敬地应了，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去摸祝子翎的脉搏。
厉王都能直接怀疑到中毒头上，可见症状明显，毒性恐怕不轻。虽然厉王妃乍上去似乎还挺好的，但说不准是毒性带了麻痹的效果，表面不显，实际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因此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张太医屏气凝神，仔细地探测着祝子翎的脉搏，做好了把出各种异样破败之象的准备，然后他一碰上去，果然第一时间就觉到——
祝子翎的脉象跟常人不同！
比起一般人，祝子翎的脉象更显得十分……
——张太医皱起眉，仔细分辨。
十分……
——张太医眉头越皱越紧。
十分强健？！
——张太医懵了。
怀疑是自己弄错，张太医又再几番确认，然而怎么把脉怎么觉得，厉王妃根本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别说中毒，连点正常的小病小痛和体质问题都没有，身体状况恐怕天上的神仙就这样了吧？
虽然心情几经周折，但得出这个结果实际上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张太医用写满复杂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向容昭，一时间都说不出话。
厉王那副浑身往冒冷气的样子，他着还以为厉王妃是中了多么可怕的毒呢！搞得他连自己要是解不了厉王妃的毒、救不过来人，会不会被厉王生气地直接就地杀了，到时候自己那一大家人要怎么办些都忍不住想过了，结果……
就这样？！
厉王妃明明身体没一处不好，厉王为何要神情冷肃地怀疑人中了毒？
张太医一时间茫然又惊疑。
该不会还有样神奇的毒|药，能让人的脉象伪装成样身体更加强健的状态吧？
根本闻所未闻！
容昭见张太医神色古怪，不由眸光微沉，冷声问道：“太医还没有把出来么？”
“倒不是……”张太医还是被容昭的冷脸惊了惊，眉头紧皱看向祝子翎，小心翼翼地问：“不知王妃殿下是感到身体哪里不适？有何症状？”
若是祝子翎身上明显不适，那或许还真是他医术不精，没见过种前所未见的奇毒？
祝子翎：“没有，我从头到脚都挺好的。”
张太医：“……”
张太医一言难尽地看着祝子翎和容昭两个人，说：“依微臣粗陋的医术所得，厉王妃殿下|身体很好，并无任何中毒之象。”
“既然殿下未觉不适，不知是为么会怀疑中毒？”张太医忍不住神情古怪地问。
祝子翎眨了眨眼，正考虑要怎么说，容昭却是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制止他出声，并不回答张太医，只冷淡吩咐道：“太医再查查那烤的鹿肉，还有那汤里有没有毒吧。”
容昭本来不太相信祝子翎的说辞，但如今太医也说他没事，容昭这才算是放了心。么来的话，要么那毒素真的跟祝子翎说的一样微弱，要么祝子翎说的都是胡言乱语，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毒。
但不管哪种，最好都不要传出去。
后者就不用说了，传出去祝子翎必然要被人嘲笑昏头昏脑、胡言乱语。而如果真是前者，祝子翎能在毒性这么微弱的情况下发现饭菜里有毒，被其他人知道了定然要引起一番猜忌，甚或是对他起不好的心，都不是好事。
祝子翎向来没心没肺，还有点傻，容昭怕他不多想就直接对张太医实话实说，便率先掐了个话题。
祝子翎不知道容昭心里觉得他傻，见状倒是从善如流，轻松地把正在想怎么编的瞎话丢到了一边。
张太医却是闻言一愣：“殿下是觉得……鹿肉里有毒？”
容昭淡淡道：“是不是有毒，那就要请太医仔细查一查了。”
张太医本来觉得是一场乌龙，见此又狐疑起来。
所幸得知厉王妃没中毒后，厉王给人带来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张太医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奉命去检查鹿肉时脑子松快了一些。
祝子翎看着一幕，忍不住小声对容昭说道：“王爷，我觉得他可能检查不出来，那个毒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要是最后太医说没毒，你弄出这么大阵仗合适吗？”
容昭垂眸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道：“没什么不合适的。”
就算事情是子虚乌有，但只要他有个怀疑，要让人彻查到底，就没人能管得了。就算是那些人要笑他没事找事，不敢当着他的面笑。
张太医把那几份鹿肉仔细检查了一遍，用常用的段没验出什么来，干脆直接自己亲口尝了尝。
本来张太医都要觉得所谓的毒根本就不存在了，直到喝了几口鹿肉汤，才隐约咂摸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鹿肉汤里好似是有一味稍有些毒性的药材血藤，但点毒性极轻，就算入了口应是也不影响么……”张太医犹豫着说道。
“不过按理说血藤入药大多是外敷，内服极少，做鹿肉汤时应该也是用不到的……”
“而且此物长在南边，围场里的鹿应该也不至于误服……”
“就是说此事跟人为有关？”容昭脸色微凝，眸光冰凉。
张太医一时间又战战兢兢起来，后悔自己怎么没管住嘴巴，一时说多。就这么点根本算不上的毒的东西，不如小事化了赶紧了结，样自己才好脱身。
要是还要被拖着再往里深里查，那就算原本没么事，说不定要被人刻意弄成麻烦事了。
可惜话已出口悔之晚矣。
张太医微微苦了脸，说道：“、未必是人为。血藤除非一口气吃上好几根，才会让人短暂腹痛，像这样只在汤里稍微沾了一点，基本对人不会有任何影响。除非是正在服药之人，喝的药与血藤药性相冲，那影响才会稍大一些。”
“但如果是在服药，鹿肉种本就带有一定药性的东西，本身病中之人应该也是不能吃的。”
听到张太医说的跟祝子翎的话差不多，容昭眸光微动，片刻后淡淡道：“不是为了下毒伤人，那也可能是为了别的。既然有人为的嫌疑，还是彻查为好。”
既然确实有问题，容昭就不打算再瞒着人了，直接把事情说了出去，让人告诉永宣帝，说猎物里被人下了毒。
永宣帝顿时大惊。
他并不完全相信容昭，听了张太医的话，又让其他的随行太医也都去查验了一番，才确信。虽然实际情况比容昭直接说的猎物被人下毒要轻微许多，但永宣帝人向来谨慎多疑，既然有一个猎物有毒，其他的谁能保证就没有？
容昭那鹿里多出的是毒性不大的血藤，万一他儿出现的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了呢？
永宣帝对容昭的死活并不关心，但却难以容忍有人在他个皇帝眼皮底下动这种脚，即大怒让人彻查。
众人原本是在看容昭和祝子翎的八卦，哪知却得了么一桩惊吓，一时间人心惶惶，都没心继续烤肉享宴了。
在众人惊疑的神色中，才回宴会不久的誉王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苍白惊慌的脸色太过显眼。过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又找了机会回帐篷。
次他比上次更加心焦，找来心腹脸色极其难看道：“怎么回事？！老四怎么会发现不对，去查鹿的问题？！”
“不是说那个药根本不会被发现吗？！”
打到的猎物都是要吃的，誉王既然敢用那种药，自然不可能真有很大毒性，要不然岂不是到时候被人一吃就露馅了？
要是再害得哪个身份贵重的人中了毒，既与人结仇又名声扫地，那还不如不要个逐鹿成功的名头呢。
要不是得到了绝不会被人发现的保证，誉王哪敢采用这个法子。
心腹更是脸色不好，主意是他出的，如今出了纰漏，多半事情都要被记到自己头上。
“那药没么毒性，药性也不会全进到鹿肉里，加上做菜还会有调料遮盖味道，按理说吃了根本不会有觉，确实不应被发现才对……”
“么不会被发现，现在是已经被发现了！父皇还说要彻查！”要不是顾及到帐篷的隔音效果没那么好，誉王几乎想要对着人怒吼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赶紧想想当时让人做的脚干不干净，要怎么才能不被人查出来！”
“要是留了尾巴，还不快去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心腹满脸苍白，知道誉王是要先想办法灭口、弃卒保车的意思。只不过现在弃的还是底下那些小喽啰，要是还解决不了，说不定就要轮到他头上了。
虽然心中仓惶，但心腹还是连忙答应去了。
希望处理掉几个亲自动手的小卒子，事情就能够解决。
誉王的人接了命令，正要去将能指认他们的那人了结，结果却得知——
“么？人被厉王扣了？！”
“是……厉王的那帮下武功都是出了名的，咱们的人实在没法混进去把人解决……”
消息传到誉王耳朵里，他直接血液上涌，气得“哐”一声，一脚狠狠踹翻了桌子。
“事父皇不可能放心只让老四办，老四那边动不了，就再找其他的机会！”誉王眼睛烧得通红，喘着粗气瞪着自己的下。
“总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在开口前给本王解决了！”
永宣帝确实不会相信容昭查的东西，另外再安排了人。是京郊猎场，京畿守备军的主场，因此事情自然就落到了霍玄照的头上。
有永宣帝彻查的命令，霍玄照明面上直接表现得铁面无私，暗地里则是一直在配合容昭的步调，不给人钻一丝的空子。
誉王的人想要在守备宽松的时候动手，哪知道霍玄照也把人看得死紧，搞得他们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容昭带来的人不算太多，但霍玄照人充足，配合着将各个细节都排查了一遍。最后从那头鹿肚子清出的残渣里找出了残留的药物，在几个太医的仔细检验下，确定了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一种用来追踪和驯兽的药物么？”太医纷纷疑惑道：“用来围猎的鹿应该是野鹿吧？”
“追踪？”容昭得到消息，若有所，问道：“是怎么个追踪法？”
下答道：“据说是一些野物吃了药之后，就会对某种特定的味道十分敏感，被其吸引主动找过来。因此这药一般是用来驯兽。”
容昭闻言渐渐了然，轻轻嗤笑了一声。
怪不得……
“来是有人为了抢先猎到这鹿，干脆动手作弊了。”
容昭淡淡道：“把事前接触过鹿的人一个一个审，估计能查出点有意思的东西。”
下领命去了，祝子翎当即伸扒拉了一下容昭的臂，“该翻面了。”
容昭：“……”
出了事，其他人都没心再烧烤吃喝，反倒是最先发现问题的祝子翎，在容昭想让他先回帐篷的时候居然还把人拉住，眼巴巴地望着他说：“王爷能不能继续给我烤肉啊？我还没吃饱……”
之前好好的烤鹿排和鹿肉汤，还没吃上两口就没了。
虽然沾了点毒，但祝子翎觉得还能吃的，至少他吃肯定没有问题，然而容昭却彻底禁止他碰，直接把东西扔了。
祝子翎等容昭烤的鹿排等了半天，现在馋虫都勾起来了却没得吃，期待了许久的烧烤大餐不尽兴，觉实在是不够满意，忍不住拉着容昭不愿意就这么散场。
容昭脸黑了半天，终究还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坐下来继续给祝子翎当烤肉师傅。
回烤的肉都先让太医反复检验过，才敢送到祝子翎嘴边。
所有人全都紧张地无心吃喝，一片凝滞的氛围里，只有容昭和祝子翎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容昭一边在篝火边给祝子翎动手烤肉，一边还在处理下毒的事，祝子翎在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像是刚才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得那些本来心慌意乱的达官贵人们越发心情诡异。
厉王妃太奇怪了吧？种时候还有心情吃？！
还非要厉王给他烤肉，皇帝都没么大排面！
不过最诡异的还是厉王竟然真就顺着厉王妃，明明有正事，还要伺候个男妻，给人烤肉。
……这么一想，厉王妃倒不像是只会吃的饿死鬼，而是什么能蛊惑人心的妖怪才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没吃下多少烤肉就停了场，但到这两个人，就感觉肚子里堵得慌……
因为对一幕太过震惊，以至于些人对于下毒一事的真相，都没有那么焦急紧张地想要知道了。听到容昭并未掩饰的话，还是慢了半拍才逐渐反应过来。
厉王话里的意思是……有人为了自己射鹿成功作弊？
听到这话的人忍不住互相看了，眼里传达出震惊和八卦的意味。
如果真是有人为了作弊，那是誉王干的，还是晋王干的？
已经各自在这两个皇子里站队的那些大臣，会儿顿时紧张起来。
容昭在刚事发时就命令把接触过那鹿的人都扣下了，包括围猎之前接触了活鹿，和猎了之后能碰到鹿肉的。
如今有了头绪，要查起来也容易。除非那人还真能坚贞不屈到受了刑不口。
其实罪魁祸首是谁容昭已经能猜到了，自然就是一马当先，最先发现鹿的誉王。要不是他恰巧在对方动手前赶到，回还真有可能被对方得逞。
可惜誉王虽然算盘打得精，但运气着实不太好，不光鹿被他截了胡，给鹿做的脚如今竟然也被祝子翎给发现了。
对容昭倒算是意外之喜。
本来看在誉王一直鼓动流言、试图离间他跟祝子翎的份上，容昭已经筹划好了一些要对付誉王的笔，现在却是还没动手就直接拿到了对方的把柄，可以先送誉王一份开胃小菜了。
以誉王那副总爱装出贤良谦逊、好名声的模样，定然不想让事情败露，牵扯到自己头上。
既然如此……
容昭有了算计，给祝子翎烤好了獐子，他吃得高兴了，才起身去暗中交代手下。
祝子翎本来吃得心满意足，但在容昭离后，不知怎么好像感觉嘴里的肉就没有之前好吃了。
他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低头着里明明依旧鲜亮诱人的烤肉，疑惑沉。
容昭在他儿不会是变成食品添加剂了吧？
虽然不是食物，缺乏营养，但加上就是好吃，没有就可能少了那个味儿……
等见到容昭回来，觉嘴里的烤肉真的更香了之后，祝子翎确信了。
人真的就是他的美味添加剂！
祝子翎啃着烤肉，眼睛却放在容昭身上，突然觉得样好像也还挺好的。
未来的那些添加剂据说吃多了还会有害呢，他把容昭当添加剂只要放在旁边瞅一瞅就行了，绝对安全无害，提味增鲜的效果一点也不差！
么一想容昭也太适合他了吧，又是饭票又是添加剂，对于他种一心干饭的人简直不可或缺！
以后绝对不能让对方跑了！
祝子翎心里想着，想起容昭一直光给他烤，自己除了最先那只祝子翎烤失败的兔子么都没吃，连忙把吃得正香的獐子肉递到了对方嘴边。
“王爷要不要吃一点？”祝子翎微微仰头看着容昭，“要是嫌油腻的话，让厨子做几个清淡的菜吧。”
祝子翎的嘴唇沾满了油，被火光照得几乎发亮，容昭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上面。
顿了片刻后，他才垂眸收回视线，向嘴边被祝子翎咬得并不整齐的烤肉，低头咬了一口。
“……”祝子翎意外发现这只烤獐子好像变得更好吃了，于是又喂了容昭几次，两人分着吃完了一整只。
“还要不要？”容昭吃了肉，脸色依旧冷淡，上却是已经打算继续给祝子翎烤下一只了。
祝子翎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要！”
“再来一只兔子！”
容昭：“……”
幸亏他打的猎物够多。
容昭正要始给祝子翎烤兔子，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片刻后，霍玄照神情严肃地到永宣帝跟前禀告：
“有刺客伺机想要将人证灭口，刚被属下擒获。”
永宣帝顿时瞪大了眼睛：“还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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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来看的话肯定么事都没有……”祝子翎没拦住容昭，只能嘟囔道。
容昭沉着脸，不听他的话，冷冷叫来手下交代：“把剩下的鹿肉立刻封存,接触过的人都留底，待会儿让太医查验,再要不要一个个查。”
下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即领命去了。
祝子翎见状叹气：“个毒真的很轻的，我就是想提醒一下王爷不要喝多了鹿肉汤拉肚子而已……”
“你么搞恐怕要被人成小题大做故意找事了……”
祝子翎一始就压低了声音，容昭本来差点要直接出声喊太医,不过被祝子翎拦住了,之后便没有立刻声张。因此其他人目前还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但迹象，能看出这边似乎发生了点什么事,有人已经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是怎么了？刚才厉王好吓人……”
“厉王是终于生厉王妃的气了？”
“生么厉王妃的气啊,你没看到厉王的还在人家腰上么？”
“……是不是那鹿肉汤厉王妃不喜欢，厉王就冲冠一怒为红、蓝颜了？”
“……那炖汤的厨子岂不是倒了八辈子霉？”
“等等,随行的太医怎么过来了？难不成厉王妃出了么事？”
在事情查清楚前，容昭不打算刻意宣扬，但没有过于遮掩的意思，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太医来给祝子翎看诊。
跟容昭相熟的柳太医这次春猎并没有跟来,王向和请来的是之前没接触过容昭的张太医。位显然对容昭十分畏惧,过来时愁着脸，哆哆嗦嗦地给容昭行礼。
容昭没管那些，直接皱眉说道：“太医赶紧给本王的王妃,身上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
张太医闻言心中越加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他怎么摊上样的事了！
皇家里些阴私下毒的事，太医一旦沾了，横竖都是得罪人。更别说还牵扯到杀人不眨眼的厉王了。
张太医心中懊丧。
怎么偏偏就是他回随行，被王向和给逮住来给厉王妃诊？
真是倒霉透顶。
然而再是心中凄苦，容昭发话，张太医也不敢有分毫怠慢，连忙恭敬地应了，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去摸祝子翎的脉搏。
厉王都能直接怀疑到中毒头上，可见症状明显，毒性恐怕不轻。虽然厉王妃乍上去似乎还挺好的，但说不准是毒性带了麻痹的效果，表面不显，实际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因此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张太医屏气凝神，仔细地探测着祝子翎的脉搏，做好了把出各种异样破败之象的准备，然后他一碰上去，果然第一时间就觉到——
祝子翎的脉象跟常人不同！
比起一般人，祝子翎的脉象更显得十分……
——张太医皱起眉，仔细分辨。
十分……
——张太医眉头越皱越紧。
十分强健？！
——张太医懵了。
怀疑是自己弄错，张太医又再几番确认，然而怎么把脉怎么觉得，厉王妃根本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别说中毒，连点正常的小病小痛和体质问题都没有，身体状况恐怕天上的神仙就这样了吧？
虽然心情几经周折，但得出这个结果实际上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张太医用写满复杂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向容昭，一时间都说不出话。
厉王那副浑身往冒冷气的样子，他着还以为厉王妃是中了多么可怕的毒呢！搞得他连自己要是解不了厉王妃的毒、救不过来人，会不会被厉王生气地直接就地杀了，到时候自己那一大家人要怎么办些都忍不住想过了，结果……
就这样？！
厉王妃明明身体没一处不好，厉王为何要神情冷肃地怀疑人中了毒？
张太医一时间茫然又惊疑。
该不会还有样神奇的毒|药，能让人的脉象伪装成样身体更加强健的状态吧？
根本闻所未闻！
容昭见张太医神色古怪，不由眸光微沉，冷声问道：“太医还没有把出来么？”
“倒不是……”张太医还是被容昭的冷脸惊了惊，眉头紧皱看向祝子翎，小心翼翼地问：“不知王妃殿下是感到身体哪里不适？有何症状？”
若是祝子翎身上明显不适，那或许还真是他医术不精，没见过种前所未见的奇毒？
祝子翎：“没有，我从头到脚都挺好的。”
张太医：“……”
张太医一言难尽地看着祝子翎和容昭两个人，说：“依微臣粗陋的医术所得，厉王妃殿下|身体很好，并无任何中毒之象。”
“既然殿下未觉不适，不知是为么会怀疑中毒？”张太医忍不住神情古怪地问。
祝子翎眨了眨眼，正考虑要怎么说，容昭却是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制止他出声，并不回答张太医，只冷淡吩咐道：“太医再查查那烤的鹿肉，还有那汤里有没有毒吧。”
容昭本来不太相信祝子翎的说辞，但如今太医也说他没事，容昭这才算是放了心。么来的话，要么那毒素真的跟祝子翎说的一样微弱，要么祝子翎说的都是胡言乱语，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毒。
但不管哪种，最好都不要传出去。
后者就不用说了，传出去祝子翎必然要被人嘲笑昏头昏脑、胡言乱语。而如果真是前者，祝子翎能在毒性这么微弱的情况下发现饭菜里有毒，被其他人知道了定然要引起一番猜忌，甚或是对他起不好的心，都不是好事。
祝子翎向来没心没肺，还有点傻，容昭怕他不多想就直接对张太医实话实说，便率先掐了个话题。
祝子翎不知道容昭心里觉得他傻，见状倒是从善如流，轻松地把正在想怎么编的瞎话丢到了一边。
张太医却是闻言一愣：“殿下是觉得……鹿肉里有毒？”
容昭淡淡道：“是不是有毒，那就要请太医仔细查一查了。”
张太医本来觉得是一场乌龙，见此又狐疑起来。
所幸得知厉王妃没中毒后，厉王给人带来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张太医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奉命去检查鹿肉时脑子松快了一些。
祝子翎看着一幕，忍不住小声对容昭说道：“王爷，我觉得他可能检查不出来，那个毒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要是最后太医说没毒，你弄出这么大阵仗合适吗？”
容昭垂眸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道：“没什么不合适的。”
就算事情是子虚乌有，但只要他有个怀疑，要让人彻查到底，就没人能管得了。就算是那些人要笑他没事找事，不敢当着他的面笑。
张太医把那几份鹿肉仔细检查了一遍，用常用的段没验出什么来，干脆直接自己亲口尝了尝。
本来张太医都要觉得所谓的毒根本就不存在了，直到喝了几口鹿肉汤，才隐约咂摸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鹿肉汤里好似是有一味稍有些毒性的药材血藤，但点毒性极轻，就算入了口应是也不影响么……”张太医犹豫着说道。
“不过按理说血藤入药大多是外敷，内服极少，做鹿肉汤时应该也是用不到的……”
“而且此物长在南边，围场里的鹿应该也不至于误服……”
“就是说此事跟人为有关？”容昭脸色微凝，眸光冰凉。
张太医一时间又战战兢兢起来，后悔自己怎么没管住嘴巴，一时说多。就这么点根本算不上的毒的东西，不如小事化了赶紧了结，样自己才好脱身。
要是还要被拖着再往里深里查，那就算原本没么事，说不定要被人刻意弄成麻烦事了。
可惜话已出口悔之晚矣。
张太医微微苦了脸，说道：“、未必是人为。血藤除非一口气吃上好几根，才会让人短暂腹痛，像这样只在汤里稍微沾了一点，基本对人不会有任何影响。除非是正在服药之人，喝的药与血藤药性相冲，那影响才会稍大一些。”
“但如果是在服药，鹿肉种本就带有一定药性的东西，本身病中之人应该也是不能吃的。”
听到张太医说的跟祝子翎的话差不多，容昭眸光微动，片刻后淡淡道：“不是为了下毒伤人，那也可能是为了别的。既然有人为的嫌疑，还是彻查为好。”
既然确实有问题，容昭就不打算再瞒着人了，直接把事情说了出去，让人告诉永宣帝，说猎物里被人下了毒。
永宣帝顿时大惊。
他并不完全相信容昭，听了张太医的话，又让其他的随行太医也都去查验了一番，才确信。虽然实际情况比容昭直接说的猎物被人下毒要轻微许多，但永宣帝人向来谨慎多疑，既然有一个猎物有毒，其他的谁能保证就没有？
容昭那鹿里多出的是毒性不大的血藤，万一他儿出现的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了呢？
永宣帝对容昭的死活并不关心，但却难以容忍有人在他个皇帝眼皮底下动这种脚，即大怒让人彻查。
众人原本是在看容昭和祝子翎的八卦，哪知却得了么一桩惊吓，一时间人心惶惶，都没心继续烤肉享宴了。
在众人惊疑的神色中，才回宴会不久的誉王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苍白惊慌的脸色太过显眼。过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又找了机会回帐篷。
次他比上次更加心焦，找来心腹脸色极其难看道：“怎么回事？！老四怎么会发现不对，去查鹿的问题？！”
“不是说那个药根本不会被发现吗？！”
打到的猎物都是要吃的，誉王既然敢用那种药，自然不可能真有很大毒性，要不然岂不是到时候被人一吃就露馅了？
要是再害得哪个身份贵重的人中了毒，既与人结仇又名声扫地，那还不如不要个逐鹿成功的名头呢。
要不是得到了绝不会被人发现的保证，誉王哪敢采用这个法子。
心腹更是脸色不好，主意是他出的，如今出了纰漏，多半事情都要被记到自己头上。
“那药没么毒性，药性也不会全进到鹿肉里，加上做菜还会有调料遮盖味道，按理说吃了根本不会有觉，确实不应被发现才对……”
“么不会被发现，现在是已经被发现了！父皇还说要彻查！”要不是顾及到帐篷的隔音效果没那么好，誉王几乎想要对着人怒吼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赶紧想想当时让人做的脚干不干净，要怎么才能不被人查出来！”
“要是留了尾巴，还不快去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心腹满脸苍白，知道誉王是要先想办法灭口、弃卒保车的意思。只不过现在弃的还是底下那些小喽啰，要是还解决不了，说不定就要轮到他头上了。
虽然心中仓惶，但心腹还是连忙答应去了。
希望处理掉几个亲自动手的小卒子，事情就能够解决。
誉王的人接了命令，正要去将能指认他们的那人了结，结果却得知——
“么？人被厉王扣了？！”
“是……厉王的那帮下武功都是出了名的，咱们的人实在没法混进去把人解决……”
消息传到誉王耳朵里，他直接血液上涌，气得“哐”一声，一脚狠狠踹翻了桌子。
“事父皇不可能放心只让老四办，老四那边动不了，就再找其他的机会！”誉王眼睛烧得通红，喘着粗气瞪着自己的下。
“总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在开口前给本王解决了！”
永宣帝确实不会相信容昭查的东西，另外再安排了人。是京郊猎场，京畿守备军的主场，因此事情自然就落到了霍玄照的头上。
有永宣帝彻查的命令，霍玄照明面上直接表现得铁面无私，暗地里则是一直在配合容昭的步调，不给人钻一丝的空子。
誉王的人想要在守备宽松的时候动手，哪知道霍玄照也把人看得死紧，搞得他们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容昭带来的人不算太多，但霍玄照人充足，配合着将各个细节都排查了一遍。最后从那头鹿肚子清出的残渣里找出了残留的药物，在几个太医的仔细检验下，确定了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一种用来追踪和驯兽的药物么？”太医纷纷疑惑道：“用来围猎的鹿应该是野鹿吧？”
“追踪？”容昭得到消息，若有所，问道：“是怎么个追踪法？”
下答道：“据说是一些野物吃了药之后，就会对某种特定的味道十分敏感，被其吸引主动找过来。因此这药一般是用来驯兽。”
容昭闻言渐渐了然，轻轻嗤笑了一声。
怪不得……
“来是有人为了抢先猎到这鹿，干脆动手作弊了。”
容昭淡淡道：“把事前接触过鹿的人一个一个审，估计能查出点有意思的东西。”
下领命去了，祝子翎当即伸扒拉了一下容昭的臂，“该翻面了。”
容昭：“……”
出了事，其他人都没心再烧烤吃喝，反倒是最先发现问题的祝子翎，在容昭想让他先回帐篷的时候居然还把人拉住，眼巴巴地望着他说：“王爷能不能继续给我烤肉啊？我还没吃饱……”
之前好好的烤鹿排和鹿肉汤，还没吃上两口就没了。
虽然沾了点毒，但祝子翎觉得还能吃的，至少他吃肯定没有问题，然而容昭却彻底禁止他碰，直接把东西扔了。
祝子翎等容昭烤的鹿排等了半天，现在馋虫都勾起来了却没得吃，期待了许久的烧烤大餐不尽兴，觉实在是不够满意，忍不住拉着容昭不愿意就这么散场。
容昭脸黑了半天，终究还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坐下来继续给祝子翎当烤肉师傅。
回烤的肉都先让太医反复检验过，才敢送到祝子翎嘴边。
所有人全都紧张地无心吃喝，一片凝滞的氛围里，只有容昭和祝子翎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容昭一边在篝火边给祝子翎动手烤肉，一边还在处理下毒的事，祝子翎在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像是刚才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得那些本来心慌意乱的达官贵人们越发心情诡异。
厉王妃太奇怪了吧？种时候还有心情吃？！
还非要厉王给他烤肉，皇帝都没么大排面！
不过最诡异的还是厉王竟然真就顺着厉王妃，明明有正事，还要伺候个男妻，给人烤肉。
……这么一想，厉王妃倒不像是只会吃的饿死鬼，而是什么能蛊惑人心的妖怪才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没吃下多少烤肉就停了场，但到这两个人，就感觉肚子里堵得慌……
因为对一幕太过震惊，以至于些人对于下毒一事的真相，都没有那么焦急紧张地想要知道了。听到容昭并未掩饰的话，还是慢了半拍才逐渐反应过来。
厉王话里的意思是……有人为了自己射鹿成功作弊？
听到这话的人忍不住互相看了，眼里传达出震惊和八卦的意味。
如果真是有人为了作弊，那是誉王干的，还是晋王干的？
已经各自在这两个皇子里站队的那些大臣，会儿顿时紧张起来。
容昭在刚事发时就命令把接触过那鹿的人都扣下了，包括围猎之前接触了活鹿，和猎了之后能碰到鹿肉的。
如今有了头绪，要查起来也容易。除非那人还真能坚贞不屈到受了刑不口。
其实罪魁祸首是谁容昭已经能猜到了，自然就是一马当先，最先发现鹿的誉王。要不是他恰巧在对方动手前赶到，回还真有可能被对方得逞。
可惜誉王虽然算盘打得精，但运气着实不太好，不光鹿被他截了胡，给鹿做的脚如今竟然也被祝子翎给发现了。
对容昭倒算是意外之喜。
本来看在誉王一直鼓动流言、试图离间他跟祝子翎的份上，容昭已经筹划好了一些要对付誉王的笔，现在却是还没动手就直接拿到了对方的把柄，可以先送誉王一份开胃小菜了。
以誉王那副总爱装出贤良谦逊、好名声的模样，定然不想让事情败露，牵扯到自己头上。
既然如此……
容昭有了算计，给祝子翎烤好了獐子，他吃得高兴了，才起身去暗中交代手下。
祝子翎本来吃得心满意足，但在容昭离后，不知怎么好像感觉嘴里的肉就没有之前好吃了。
他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低头着里明明依旧鲜亮诱人的烤肉，疑惑沉。
容昭在他儿不会是变成食品添加剂了吧？
虽然不是食物，缺乏营养，但加上就是好吃，没有就可能少了那个味儿……
等见到容昭回来，觉嘴里的烤肉真的更香了之后，祝子翎确信了。
人真的就是他的美味添加剂！
祝子翎啃着烤肉，眼睛却放在容昭身上，突然觉得样好像也还挺好的。
未来的那些添加剂据说吃多了还会有害呢，他把容昭当添加剂只要放在旁边瞅一瞅就行了，绝对安全无害，提味增鲜的效果一点也不差！
么一想容昭也太适合他了吧，又是饭票又是添加剂，对于他种一心干饭的人简直不可或缺！
以后绝对不能让对方跑了！
祝子翎心里想着，想起容昭一直光给他烤，自己除了最先那只祝子翎烤失败的兔子么都没吃，连忙把吃得正香的獐子肉递到了对方嘴边。
“王爷要不要吃一点？”祝子翎微微仰头看着容昭，“要是嫌油腻的话，让厨子做几个清淡的菜吧。”
祝子翎的嘴唇沾满了油，被火光照得几乎发亮，容昭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上面。
顿了片刻后，他才垂眸收回视线，向嘴边被祝子翎咬得并不整齐的烤肉，低头咬了一口。
“……”祝子翎意外发现这只烤獐子好像变得更好吃了，于是又喂了容昭几次，两人分着吃完了一整只。
“还要不要？”容昭吃了肉，脸色依旧冷淡，上却是已经打算继续给祝子翎烤下一只了。
祝子翎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要！”
“再来一只兔子！”
容昭：“……”
幸亏他打的猎物够多。
容昭正要始给祝子翎烤兔子，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片刻后，霍玄照神情严肃地到永宣帝跟前禀告：
“有刺客伺机想要将人证灭口，刚被属下擒获。”
永宣帝顿时瞪大了眼睛：“还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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