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章 失之交臂
迷糊糊的感觉里，似乎身边有些声响，这让原本只是状态的我立刻有了感觉。
“倩倩，你起这么早干什么？”我睁开眼睛，汪倩正坐在了床边，已经开始穿起了婚纱。只是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我从乱七八糟的杂想里回过神，感觉到疲惫想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半。
眼下我绝对没有睡下多久，光看窗口依旧的漆黑也可见几分端倪。
“昨天早上妈就是这时候起床的，我听到了。”汪倩羞涩的白了我一眼，帮着我拉了拉被子，盖住了我争起身子时候裸到空气里的胸膛。
“我是刚进门的媳妇，爸爸交代我了——在你家的这几天，一定要比婆婆早起做饭。”汪倩有些得意的看着我，似乎期待着我的口头奖励。
“神经病。”我愣了愣，好笑的骂了起来：“黑灯瞎火的，这时候吃了饭去作贼呢？昨天是因为要请人帮忙干活，我跟爸妈他们都是一整夜没睡，所以昨天的这时候大概是妈在为我们弄夜宵。”
“我不管，反正已经快五点了，我先下去准备饭菜。”汪倩瞪了我一眼，随即闷闷不乐的咬起了嘴唇，似乎有些埋怨我的不解风情。
“四点二十，什么快五点了？快回来睡觉。”我看了看房间墙壁上的钟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今天和明后天都还请本家的至亲吃饭，再说昨天剩下的酒菜那么多，随便热热就行了，你这时候去做什么饭？”
“可是爸爸说让我要给你爸妈留下好印象。”汪倩迟疑了一下：“可是如果你们这还要请亲戚吃饭。你又说我们后天就要回去京达？那我不是没有机会给爸妈做饭了？”
“睡觉吧，你会做什么饭？我爸妈可不喜欢吃饺子。”我忍着在刚入睡的时候就被吵醒地郁闷，只好伸出了手把汪倩拉回了床上。
“我又不是只会做饺子。”汪倩红了红脸：“我还会煮稀饭和炒鸡蛋。”
“睡觉。睡觉。”我有些无奈的把汪倩抱了起来，拉着被子盖到了我们身上，更是把一只大腿压上了汪倩的身体：“煮稀饭和炒鸡蛋，我比你还行。这几天都有人会来帮忙地，你就别去把爸妈吵醒了，他们这两天可是比谁都累。”
“我就是………。”
我闭上了眼睛，极度的疲惫下，汪倩不甘心般的话虽然进了我的耳朵，我心里却根本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感觉着汪倩身上的柔软。我很快就又进入了那种睡眠的状态。
等我再一次非自然的醒过来，太阳已经从窗子里向屋子内投下了大片的光线，但房间门紧闭着，汪倩却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
“喂。”我费力的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了出来，有气无力的打起了招呼。这个电话来得……。尽管已经是日上三岗，我对这个把我从睡眠里惊扰出来地电话也没有什么好心情。
“陈浩，你出来。我在厂子的后山上的凉棚里，我有话要问你。”清脆的方言响在了我的耳朵边，却顿时让我立刻没有了睡意。
只是听着电话地挂断，我根本就在愣神里来不及答应或者拒绝，黄婷根本就没有给我留下拒绝的机会。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拿起了衣服。我早就知道我与黄婷少不得一番交流，尽管我心里很不想，但是我知道我迟早避免不了。
“浩哥儿，刚起床啦？”
“浩哥儿，昨儿个晚上几点睡的？”
“浩哥。我要是有这么漂亮地媳妇，我肯定三天三夜不下床。”
………………………………
几个亲朋和乡邻都在我下楼的时候打趣起了我，这些人显然看准了这是我最无奈的时候。个个的胆子都大了起来。不再如原先见到我时候的拘束。
“大家忙啊，谢谢大家了。”我只能陪笑着。心里也明白，这些人已经算是”很客气”和“文明”，早先几次比我大的一些本家结婚后那场面我见过，大抵上都是被一堆围堵着“拷问”细节。我这个家族子里难得的几个大学生之一，如今在家子里的众人显然可以意识到我们家的变化，个个倒也估计是只能这样的不痛不痒地揶揄一下，不敢如对其他人的“野蛮”。
“只是表哥…。”我想起表哥这个大学生现在的处境，这才回过神来。我原来这两天就根本没见到表哥父母地身影。
“你爸妈和你媳妇在房间里。”几个帮忙弄些残余酒菜和杂碎事务的婶子们在我张望下立刻明白了我地心思，其中有人立刻对我喊了起来。
“哦。”我应承着，走向了父母的卧室，门在里面反锁着，在我敲了敲门后打了开来。
“舍得起床了？”开门的是母亲，在拉着我进门后又做贼般的把门关了起来，正坐在椅子上点着钞票的汪倩红了红脸，丢给了我一个羞涩的神情。
“你们…。”我看着正拆数着钱包的父亲和汪倩，不由得笑问了起来：“算出多少钱了吗？”
“浩啊，这些人出手咋这么大了？”母亲有些不安的拆着红包，把钱送到了汪倩身前的桌子上：“这有的红包，里面好几十个都是一万块的呢，这叫我们怎么敢收啊。”
“妈，没关系的，都收下不要紧。”汪倩不等我开口，就宽慰起了似乎有些不安的母亲。
“妈，没事的。”我连忙也帮着腔：“那些人都是有钱人，这点东西，跟我们包个两百三百一样，他们不在乎的。”
“可是那里面还有几十条
戒指啊。”母亲好象眼角处都见了几分忧心：“这西，我们怎么能给人家收下来啊。”
“妈，我都跟您说了几次了，真的是没有关系。”汪倩笑了起来：“您要是不放心。这些东西交给我和陈浩，让我们来处理。”
“浩啊，你跟倩倩可千万把这些钱和东西给人家送回去。可要记着，千万别贪图。”母亲点了点头，连忙把头看向了我：“不然以后咱们可送不回人家这么厚的礼呢。”
“妈，放心吧，我知道地。”我连忙应承着，用眼神制止了似乎要说什么的汪倩：“等你们清点完好的。”
“我有事出去一下，倩倩你就帮爸妈清点东西。”我看着汪倩看着我让开了半个身子地位置，向她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解释着，就要闪身出门。
汪倩咬了咬嘴唇，放下了手里的红包，有些不甘心的望了我一眼。却在对上我看向父母目光的时候，把站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只是赌着嘴的闷闷不乐。
我心里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如果汪倩象前两天一样，我上个厕所她也要跟到厕所门口。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去甩开这只跟屁虫。
老粮站的后山，几丛竹子在寒风里萧瑟着发抖，余下入眼全是一大片的荒草和光光的树杈，一个茅草搭起的简陋棚子，在这可以算是光凸凸地半山腰赫然显目。
黄婷正坐在凉棚里的一块木头椅子上，这个为了山上劳作的人躲避风雨的凉棚。在印象里，似乎是很早就存在，如今也已经见了几分破落，在寒风下显得清冷非常。
“你终于敢来。”黄婷在我走了半山的山路后地微微气喘里站了起来，一脸冰霜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早个十年前。我和玉儿曾经在学校地组织下，在这里义务劳动，开过山上的那条水渠。”我闪开了黄婷的冰冷的目光。只是指向了山顶，从这里能依稀的看见山顶处的那道水泥堤坝。
“我不是……。”
“那时候你也在。”我打断了黄婷似乎有些愤怒的开头：“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全校学生的义务劳动，说的是支援乡村建设，干完活后学校还组织了一场作文竞赛，名字就叫“我地家乡”。”
“你在那次的作文竞赛里得到了你们初三年级的三等奖，对吗？”我看着似乎有了些出神地黄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一鼓作气，再而衰。我绝对不能让黄婷一见面就冲我进行责难，否则我担心愤怒下的她会把局势引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原本心里就有愧，我更是不希望与黄婷发生什么争吵。
“那次玉儿得到了我们初二年级地二等奖。”我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眼睛从半山腰望下去，村庄，马路，树林….，不仅山脚下的厂子和房屋清晰无比，就连老远处的河流也似乎在眼帘里流淌。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黄婷的声音微微弱了下来，但依旧还带上了一些怒气。
“那次我跟黄少廷都得了一等奖，我的表哥在你们初三年级也是得了一等奖。”我没有理会黄婷，只是吸着点燃的烟，坐进了凉棚里的椅子上。
茅草墙面挡着风，让我终于觉得自己脸上有了些暖意，不再如方才站到外面般的发凉。
“那都是老黄历，你用不着来卖弄。”黄婷迟疑了一下，也终于走进了凉棚，坐到了我对面。
“当初我跟妹妹如果不是有着那么多干不完的活，不是那些老师也都抱着重男轻女的观念，我们未必就会比你们差。”黄婷眸子里似乎带了上一些不甘：“当初的作文比赛，我们女生就几乎没有参赛的名额，参赛的人里面，那些老师又哪里会在意过我们？”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换做黄少廷或者我高中时候的另外几个好友，没准他们老早就忘记了还有过这么一回事，但初中毕业就终结了学业生涯的黄婷，却似乎是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这也让我对自己灵机一动下想起的话题有些得意。
“对，老黄历了。”我放下了心里的石头，点头配合着应承：“世事变迁，短短的十几年。这里早已经不是我们当初的模样，我记得以前那里有一:|地，现在却也被种上了树。”
我指点着四处地在印象里的差异，手里的烟在风中燃烧着，第一次望向了黄婷。
“我今天找你……。”
“变得不只是这些死物，十几年里我们自己更是变了许多。”我又一次赶紧打断了黄婷：“就我跟二子来说，我们如愿以偿，进了一中，但我进了大学，二子落了榜。但如果你跟玉儿如果进了一中。我相信你们就不说什么硕士博士，至少也是挤身于名牌或者重点学院，至少现在也是置身于高档地写字楼。但是你和玉儿到底却还只是在初中毕业就了学，即使自学了电大………。”
“你是嫌弃我妹妹没文化，配不上你？”黄婷的胸口起伏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后站了起来，生气的咬着嘴唇看向了，眼睛里面也已经带上了些水雾。
“你知道我的表哥罗伦强吧。”我赶紧摇了摇头。心里对黄婷心急的理解有些无奈，口气里加大了声音：“你现在还在跟我坐在一起，可以和我痛快的聊天，我的表哥，与你共一届的罗伦强，现在却只怕只能独自的咽泪吟唱铁窗泪，他是医科大学地高才生，他的学校是全国
校里的佼佼者。”
“我没有嫌弃什么文化不文化，因为文化可以学。”我叹了口气：“你跟玉儿都很聪明，也很好强。从你们肯自费进去电大学习就能看出来。”
“你表哥的事情我有听说一些。但这跟你嫌弃我妹妹没有关系。”黄婷依旧是有些愤怒，但到底口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是没有关系。”我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明，随着时间的变化。事和人都在变化。而且这些变化里，我们往往都是身不由几。”
我看向了黄婷。把手里大体都是被风吹得燃烧完地烟屁股丢了出去。
“就象你跟玉儿，你们的辍学就是情非得已，就象二子，难道你会觉得他不想去上大学？就象我表哥，他自己也不想去坐牢。”我看着神情微微松动下来的黄婷，忍着心里地那点内疚，话只要一开了个头，我就知道自己在这场谈话里绝对就占据了主导。
只是我心里也有些惭愧，比她多读了几年书，就是以这样偷换概念转移话题的方式来对她进行糊弄，诱导着她的思想跟我的语言，钻进我为她设立的其实不成立的逻辑圈。
“你跟玉儿不想辍学，二子也不想在我们几个都进大学学堂的时候，他一个人呆在乡村里守店铺，我表哥也不想抛弃事业人生，去坐牢房。”我只有压下了心里的惭愧，对着明显已经钻进了我语言圈套的黄玉趁热打铁：“我也不想抛弃玉儿，我也不会嫌弃玉儿，甚至我脑子里早在几年前就希望自己能和玉儿百年之好。”
“只是我跟你们一样，很无奈。跟你们一样，在事情来的时候，没有其他选择，身不由己。”我看着复杂着神情看着我地黄婷，总结着下了结论。随即做出了感慨伤感的样子，从凉棚的开口望向了山脚下地厂子。
山脚下依稀有些人影在走动，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悠闲地晒太阳，从他们身上的服色上看，应该.保安。
“黄少婷这家伙，得让他制定个保安条例，这样游手好闲的，没点样子。”我心里暗暗藏了些不舒服，脑子里寻思了起来。
“你有什么苦衷？”黄婷有些小心的话语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也拉回了我暂时的分神。抬眼望去，黄婷已经坐回了我的对面，一双眸子望向我里居然似乎有些复杂的不安。
“我遇上了一些大麻烦，不仅是关系到我的事业财产，甚至也决定着我一家人的生死存亡。”我低下了头，让自己脸上苦笑了一下：“倩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了我，挽救了我的身家性命。”
………………………
沉默，黄婷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我低着头，感觉着黄婷在我身上的目光，又把头掉向了山脚的远处。我怕自己遇黄婷的对视里会不自觉的心虚。
尽管我刚才说的其实算得上七八分真诚。汪倩，的确可以算是救了我的身家性命，甚至可以算是说给了我很大的契机，让我空手套白狼的从霍达成和霍伟的手里得到了第一快速启动的资金。而且汪倩更是即将给我带来一股看不见的天大助力，娶了她，我等于是成了一个手揽重权的王侯的驸马爷，全国除了上京军区外最大军区的司令员女婿，换做古代，可以算是有着问鼎皇位可能的大将军或者王爷的独女女婿——鲤鱼跃龙门，不外如是。
但即便如此，我也觉得自己对待黄婷的时候依旧有些不安，或者因为我一开始引导话题的目的不单纯，龌龊。
“那我妹妹…。”黄婷有了些哽咽了起来，在我下意识看向她的时候已经是啜泣着低下了头。
“我其实一直没有停止过找玉儿。”我看着伤心的黄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全然没有了引导转化矛盾成功的半点喜悦。
“我拜托了公安系统的人，在这附近几个市的工业区的服装厂翻了个遍，我自己也特意亲自找寻了一个多星期。”我这次真心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烟。
“我也很担心玉儿。”我看着抬起头看向我的黄婷，点燃了火。
“其实玉儿一直就在丰城。”黄婷擦了擦眼泪，对着我一个苦笑：“只是现在却已经不在了，昨天晚上，玉儿静静的看着你跟那个女人拜完了堂，就走了。”
“这次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黄婷看着我，给了我一个让我愣神着张大了嘴巴的消息。
…………………
“你刚才说什么？”我愣神了一小会，拣起了在愣神里掉到了地上的香烟，根本顾不上过滤嘴上已经粘上的灰尘，塞进了嘴里狠很的吸了几大口，依旧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妹妹其实就在丰城，在丰城的一家服装店里帮忙卖衣服。”黄婷看着我苦笑了起来：“当初我想代替妹妹出嫁，是因为我觉得你既然跟妹妹相爱，我就索性成全了你们。跟妹妹住的这么些年，我知道妹妹有多爱你。”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感觉着风吹进了眼睛，喉咙口的烟雾也似乎梗住了般的呛喉，让我忍不住轻微的咳嗽了起来。
“本来妹妹是还担心我父亲的责骂，所以想再过一段时间，等我父亲消了气，再回来。”黄婷脸微微红了红，迟疑了一下闪开了我的眼神：“我没有告诉你，也是因为这是妹妹的要求，妹妹说暂时还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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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倩，你起这么早干什么？”我睁开眼睛，汪倩正坐在了床边，已经开始穿起了婚纱。只是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我从乱七八糟的杂想里回过神，感觉到疲惫想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半。
眼下我绝对没有睡下多久，光看窗口依旧的漆黑也可见几分端倪。
“昨天早上妈就是这时候起床的，我听到了。”汪倩羞涩的白了我一眼，帮着我拉了拉被子，盖住了我争起身子时候裸到空气里的胸膛。
“我是刚进门的媳妇，爸爸交代我了——在你家的这几天，一定要比婆婆早起做饭。”汪倩有些得意的看着我，似乎期待着我的口头奖励。
“神经病。”我愣了愣，好笑的骂了起来：“黑灯瞎火的，这时候吃了饭去作贼呢？昨天是因为要请人帮忙干活，我跟爸妈他们都是一整夜没睡，所以昨天的这时候大概是妈在为我们弄夜宵。”
“我不管，反正已经快五点了，我先下去准备饭菜。”汪倩瞪了我一眼，随即闷闷不乐的咬起了嘴唇，似乎有些埋怨我的不解风情。
“四点二十，什么快五点了？快回来睡觉。”我看了看房间墙壁上的钟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今天和明后天都还请本家的至亲吃饭，再说昨天剩下的酒菜那么多，随便热热就行了，你这时候去做什么饭？”
“可是爸爸说让我要给你爸妈留下好印象。”汪倩迟疑了一下：“可是如果你们这还要请亲戚吃饭。你又说我们后天就要回去京达？那我不是没有机会给爸妈做饭了？”
“睡觉吧，你会做什么饭？我爸妈可不喜欢吃饺子。”我忍着在刚入睡的时候就被吵醒地郁闷，只好伸出了手把汪倩拉回了床上。
“我又不是只会做饺子。”汪倩红了红脸：“我还会煮稀饭和炒鸡蛋。”
“睡觉。睡觉。”我有些无奈的把汪倩抱了起来，拉着被子盖到了我们身上，更是把一只大腿压上了汪倩的身体：“煮稀饭和炒鸡蛋，我比你还行。这几天都有人会来帮忙地，你就别去把爸妈吵醒了，他们这两天可是比谁都累。”
“我就是………。”
我闭上了眼睛，极度的疲惫下，汪倩不甘心般的话虽然进了我的耳朵，我心里却根本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感觉着汪倩身上的柔软。我很快就又进入了那种睡眠的状态。
等我再一次非自然的醒过来，太阳已经从窗子里向屋子内投下了大片的光线，但房间门紧闭着，汪倩却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
“喂。”我费力的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了出来，有气无力的打起了招呼。这个电话来得……。尽管已经是日上三岗，我对这个把我从睡眠里惊扰出来地电话也没有什么好心情。
“陈浩，你出来。我在厂子的后山上的凉棚里，我有话要问你。”清脆的方言响在了我的耳朵边，却顿时让我立刻没有了睡意。
只是听着电话地挂断，我根本就在愣神里来不及答应或者拒绝，黄婷根本就没有给我留下拒绝的机会。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拿起了衣服。我早就知道我与黄婷少不得一番交流，尽管我心里很不想，但是我知道我迟早避免不了。
“浩哥儿，刚起床啦？”
“浩哥儿，昨儿个晚上几点睡的？”
“浩哥。我要是有这么漂亮地媳妇，我肯定三天三夜不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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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亲朋和乡邻都在我下楼的时候打趣起了我，这些人显然看准了这是我最无奈的时候。个个的胆子都大了起来。不再如原先见到我时候的拘束。
“大家忙啊，谢谢大家了。”我只能陪笑着。心里也明白，这些人已经算是”很客气”和“文明”，早先几次比我大的一些本家结婚后那场面我见过，大抵上都是被一堆围堵着“拷问”细节。我这个家族子里难得的几个大学生之一，如今在家子里的众人显然可以意识到我们家的变化，个个倒也估计是只能这样的不痛不痒地揶揄一下，不敢如对其他人的“野蛮”。
“只是表哥…。”我想起表哥这个大学生现在的处境，这才回过神来。我原来这两天就根本没见到表哥父母地身影。
“你爸妈和你媳妇在房间里。”几个帮忙弄些残余酒菜和杂碎事务的婶子们在我张望下立刻明白了我地心思，其中有人立刻对我喊了起来。
“哦。”我应承着，走向了父母的卧室，门在里面反锁着，在我敲了敲门后打了开来。
“舍得起床了？”开门的是母亲，在拉着我进门后又做贼般的把门关了起来，正坐在椅子上点着钞票的汪倩红了红脸，丢给了我一个羞涩的神情。
“你们…。”我看着正拆数着钱包的父亲和汪倩，不由得笑问了起来：“算出多少钱了吗？”
“浩啊，这些人出手咋这么大了？”母亲有些不安的拆着红包，把钱送到了汪倩身前的桌子上：“这有的红包，里面好几十个都是一万块的呢，这叫我们怎么敢收啊。”
“妈，没关系的，都收下不要紧。”汪倩不等我开口，就宽慰起了似乎有些不安的母亲。
“妈，没事的。”我连忙也帮着腔：“那些人都是有钱人，这点东西，跟我们包个两百三百一样，他们不在乎的。”
“可是那里面还有几十条
戒指啊。”母亲好象眼角处都见了几分忧心：“这西，我们怎么能给人家收下来啊。”
“妈，我都跟您说了几次了，真的是没有关系。”汪倩笑了起来：“您要是不放心。这些东西交给我和陈浩，让我们来处理。”
“浩啊，你跟倩倩可千万把这些钱和东西给人家送回去。可要记着，千万别贪图。”母亲点了点头，连忙把头看向了我：“不然以后咱们可送不回人家这么厚的礼呢。”
“妈，放心吧，我知道地。”我连忙应承着，用眼神制止了似乎要说什么的汪倩：“等你们清点完好的。”
“我有事出去一下，倩倩你就帮爸妈清点东西。”我看着汪倩看着我让开了半个身子地位置，向她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解释着，就要闪身出门。
汪倩咬了咬嘴唇，放下了手里的红包，有些不甘心的望了我一眼。却在对上我看向父母目光的时候，把站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只是赌着嘴的闷闷不乐。
我心里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如果汪倩象前两天一样，我上个厕所她也要跟到厕所门口。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去甩开这只跟屁虫。
老粮站的后山，几丛竹子在寒风里萧瑟着发抖，余下入眼全是一大片的荒草和光光的树杈，一个茅草搭起的简陋棚子，在这可以算是光凸凸地半山腰赫然显目。
黄婷正坐在凉棚里的一块木头椅子上，这个为了山上劳作的人躲避风雨的凉棚。在印象里，似乎是很早就存在，如今也已经见了几分破落，在寒风下显得清冷非常。
“你终于敢来。”黄婷在我走了半山的山路后地微微气喘里站了起来，一脸冰霜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早个十年前。我和玉儿曾经在学校地组织下，在这里义务劳动，开过山上的那条水渠。”我闪开了黄婷的冰冷的目光。只是指向了山顶，从这里能依稀的看见山顶处的那道水泥堤坝。
“我不是……。”
“那时候你也在。”我打断了黄婷似乎有些愤怒的开头：“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全校学生的义务劳动，说的是支援乡村建设，干完活后学校还组织了一场作文竞赛，名字就叫“我地家乡”。”
“你在那次的作文竞赛里得到了你们初三年级的三等奖，对吗？”我看着似乎有了些出神地黄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一鼓作气，再而衰。我绝对不能让黄婷一见面就冲我进行责难，否则我担心愤怒下的她会把局势引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原本心里就有愧，我更是不希望与黄婷发生什么争吵。
“那次玉儿得到了我们初二年级地二等奖。”我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眼睛从半山腰望下去，村庄，马路，树林….，不仅山脚下的厂子和房屋清晰无比，就连老远处的河流也似乎在眼帘里流淌。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黄婷的声音微微弱了下来，但依旧还带上了一些怒气。
“那次我跟黄少廷都得了一等奖，我的表哥在你们初三年级也是得了一等奖。”我没有理会黄婷，只是吸着点燃的烟，坐进了凉棚里的椅子上。
茅草墙面挡着风，让我终于觉得自己脸上有了些暖意，不再如方才站到外面般的发凉。
“那都是老黄历，你用不着来卖弄。”黄婷迟疑了一下，也终于走进了凉棚，坐到了我对面。
“当初我跟妹妹如果不是有着那么多干不完的活，不是那些老师也都抱着重男轻女的观念，我们未必就会比你们差。”黄婷眸子里似乎带了上一些不甘：“当初的作文比赛，我们女生就几乎没有参赛的名额，参赛的人里面，那些老师又哪里会在意过我们？”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换做黄少廷或者我高中时候的另外几个好友，没准他们老早就忘记了还有过这么一回事，但初中毕业就终结了学业生涯的黄婷，却似乎是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这也让我对自己灵机一动下想起的话题有些得意。
“对，老黄历了。”我放下了心里的石头，点头配合着应承：“世事变迁，短短的十几年。这里早已经不是我们当初的模样，我记得以前那里有一:|地，现在却也被种上了树。”
我指点着四处地在印象里的差异，手里的烟在风中燃烧着，第一次望向了黄婷。
“我今天找你……。”
“变得不只是这些死物，十几年里我们自己更是变了许多。”我又一次赶紧打断了黄婷：“就我跟二子来说，我们如愿以偿，进了一中，但我进了大学，二子落了榜。但如果你跟玉儿如果进了一中。我相信你们就不说什么硕士博士，至少也是挤身于名牌或者重点学院，至少现在也是置身于高档地写字楼。但是你和玉儿到底却还只是在初中毕业就了学，即使自学了电大………。”
“你是嫌弃我妹妹没文化，配不上你？”黄婷的胸口起伏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后站了起来，生气的咬着嘴唇看向了，眼睛里面也已经带上了些水雾。
“你知道我的表哥罗伦强吧。”我赶紧摇了摇头。心里对黄婷心急的理解有些无奈，口气里加大了声音：“你现在还在跟我坐在一起，可以和我痛快的聊天，我的表哥，与你共一届的罗伦强，现在却只怕只能独自的咽泪吟唱铁窗泪，他是医科大学地高才生，他的学校是全国
校里的佼佼者。”
“我没有嫌弃什么文化不文化，因为文化可以学。”我叹了口气：“你跟玉儿都很聪明，也很好强。从你们肯自费进去电大学习就能看出来。”
“你表哥的事情我有听说一些。但这跟你嫌弃我妹妹没有关系。”黄婷依旧是有些愤怒，但到底口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是没有关系。”我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明，随着时间的变化。事和人都在变化。而且这些变化里，我们往往都是身不由几。”
我看向了黄婷。把手里大体都是被风吹得燃烧完地烟屁股丢了出去。
“就象你跟玉儿，你们的辍学就是情非得已，就象二子，难道你会觉得他不想去上大学？就象我表哥，他自己也不想去坐牢。”我看着神情微微松动下来的黄婷，忍着心里地那点内疚，话只要一开了个头，我就知道自己在这场谈话里绝对就占据了主导。
只是我心里也有些惭愧，比她多读了几年书，就是以这样偷换概念转移话题的方式来对她进行糊弄，诱导着她的思想跟我的语言，钻进我为她设立的其实不成立的逻辑圈。
“你跟玉儿不想辍学，二子也不想在我们几个都进大学学堂的时候，他一个人呆在乡村里守店铺，我表哥也不想抛弃事业人生，去坐牢房。”我只有压下了心里的惭愧，对着明显已经钻进了我语言圈套的黄玉趁热打铁：“我也不想抛弃玉儿，我也不会嫌弃玉儿，甚至我脑子里早在几年前就希望自己能和玉儿百年之好。”
“只是我跟你们一样，很无奈。跟你们一样，在事情来的时候，没有其他选择，身不由己。”我看着复杂着神情看着我地黄婷，总结着下了结论。随即做出了感慨伤感的样子，从凉棚的开口望向了山脚下地厂子。
山脚下依稀有些人影在走动，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悠闲地晒太阳，从他们身上的服色上看，应该.保安。
“黄少婷这家伙，得让他制定个保安条例，这样游手好闲的，没点样子。”我心里暗暗藏了些不舒服，脑子里寻思了起来。
“你有什么苦衷？”黄婷有些小心的话语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也拉回了我暂时的分神。抬眼望去，黄婷已经坐回了我的对面，一双眸子望向我里居然似乎有些复杂的不安。
“我遇上了一些大麻烦，不仅是关系到我的事业财产，甚至也决定着我一家人的生死存亡。”我低下了头，让自己脸上苦笑了一下：“倩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了我，挽救了我的身家性命。”
………………………
沉默，黄婷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我低着头，感觉着黄婷在我身上的目光，又把头掉向了山脚的远处。我怕自己遇黄婷的对视里会不自觉的心虚。
尽管我刚才说的其实算得上七八分真诚。汪倩，的确可以算是救了我的身家性命，甚至可以算是说给了我很大的契机，让我空手套白狼的从霍达成和霍伟的手里得到了第一快速启动的资金。而且汪倩更是即将给我带来一股看不见的天大助力，娶了她，我等于是成了一个手揽重权的王侯的驸马爷，全国除了上京军区外最大军区的司令员女婿，换做古代，可以算是有着问鼎皇位可能的大将军或者王爷的独女女婿——鲤鱼跃龙门，不外如是。
但即便如此，我也觉得自己对待黄婷的时候依旧有些不安，或者因为我一开始引导话题的目的不单纯，龌龊。
“那我妹妹…。”黄婷有了些哽咽了起来，在我下意识看向她的时候已经是啜泣着低下了头。
“我其实一直没有停止过找玉儿。”我看着伤心的黄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全然没有了引导转化矛盾成功的半点喜悦。
“我拜托了公安系统的人，在这附近几个市的工业区的服装厂翻了个遍，我自己也特意亲自找寻了一个多星期。”我这次真心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烟。
“我也很担心玉儿。”我看着抬起头看向我的黄婷，点燃了火。
“其实玉儿一直就在丰城。”黄婷擦了擦眼泪，对着我一个苦笑：“只是现在却已经不在了，昨天晚上，玉儿静静的看着你跟那个女人拜完了堂，就走了。”
“这次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黄婷看着我，给了我一个让我愣神着张大了嘴巴的消息。
…………………
“你刚才说什么？”我愣神了一小会，拣起了在愣神里掉到了地上的香烟，根本顾不上过滤嘴上已经粘上的灰尘，塞进了嘴里狠很的吸了几大口，依旧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妹妹其实就在丰城，在丰城的一家服装店里帮忙卖衣服。”黄婷看着我苦笑了起来：“当初我想代替妹妹出嫁，是因为我觉得你既然跟妹妹相爱，我就索性成全了你们。跟妹妹住的这么些年，我知道妹妹有多爱你。”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感觉着风吹进了眼睛，喉咙口的烟雾也似乎梗住了般的呛喉，让我忍不住轻微的咳嗽了起来。
“本来妹妹是还担心我父亲的责骂，所以想再过一段时间，等我父亲消了气，再回来。”黄婷脸微微红了红，迟疑了一下闪开了我的眼神：“我没有告诉你，也是因为这是妹妹的要求，妹妹说暂时还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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