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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民服务[快穿] 第264节

  这一回,他们不仅仅要用玉米芯熬糖,还得做山芋糖。

  山芋这玩意儿因为产量高,而且对土壤的要求低,属于农村的保命粮,但大家伙儿都不爱吃。

  甚至有的人家实在是处理不了这些山芋,索性喂猪或者当柴火烧。

  后者之所以如此奢侈,是因为农村经常要用秸秆沤肥料,分到每家每户的柴火太少,加上山芋这玩意儿胀气,猪吃多了肚子也不舒服,所以就有人拿陈山芋烧火了。

  田蓝还是偶然间发现的这事,当时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开什么玩笑啊?山芋浑身是宝,即便吃腻了,也可以酿酒制糖,下脚料还能喂猪,怎么着都不应该做烧火柴呀。

  这回她把大家弄过来,就是要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用山芋熬糖。

  山芋的基本成分就是淀粉,出糖量自然高。而且山芋糖吃在嘴里有种特有的香甜味,软软的,蛮好吃的。

  熬好的山芋糖在锅中翻炒,加上炒熟的花生碎和胡麻籽,搅拌均匀,然后两个人交互用力,将柔软黏腻的糖拉均匀,再放在玉米面上,切成一段段的,就做成了麻糖。

  最近夏忙,赵家沟大队的人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近来订单极多,夏天水果上市了,食品厂和酒厂都急着要更多的糖来处理水果。而先前公社其他大队过来学习的年轻人们又已经学成归家,一时间,让他们少了好多劳动力。

  现在兰花花找了一堆高中毕业生过来给大家帮忙,赵家沟大队的社员都懒得再提防有人偷学他们的技术了,赶紧先把人拉去干活。

  什么?你不会?那有什么关系呀?都是干着干着就会了。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

  于是一帮学生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就稀里糊涂地被赶鸭子上架了。

  田蓝还在后面喊:“好好学习呀,起码把上大学的路费给挣出来。”

  虽然现在上大学不需要学费,而且每个月都给你发生活补贴。但你出门总要置办行李吧,你得买车票吧?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你怎么去大学报到?

  刚高考完的年轻人们都欢欣鼓舞,感觉这话兆头好。

  社员们却哈哈大笑,相当恶趣味地调侃她们:“上不成大学钱也浪费不掉,正好回去娶媳妇,搞不成大登科,那就小登科。”

  大姑娘小伙子们都面红耳赤,赶紧埋头跑开了。

  田蓝喊吴秀芳:“你帮我多看着点他们啊,我这边顾不上。”

  经过一个多月的劳动调整,吴秀芳现在的心态已经彻底平和下来。即便面对刚刚考完的学生,她心中也没多少涩然的情绪。

  因为她顾不上啊。

  她恨不得一天能有48个小时,留下8小时睡觉,剩下的20个小时在养猪场工作,还有20小时就待在电视机前好好学习。

  她需要学的知识实在太多了。

  她现在后悔的不是当年下乡,而是下乡后放弃了学习。整整10年啊,那么漫长的时光都被她浪费掉了。如果她用来学习这些课程的话,她现在肯定是个很厉害的兽医。

  看她懊恼叹息,田蓝实事求是:“以前咱们也没这条件啊,上哪找电视大学去?”

  吴秀芳还是后悔:“就是没电视,也应该好好看书的。浪费了10年,我得花20年甚至30年的时间才能赶上。”

  田蓝笑了:“那即便好一生去追赶也没什么不好啊,朝闻道夕死,足矣。只要不停地往前跑,落后的终究能赶上。”

  就好像这个国家,终有一天,她能够站在世界的前列。

  吴秀芳还要忙着去照看小猪,没空再跟她巴拉巴拉。

  田蓝也不好再打扰人家积极上进,只好和人挥手道别。

  她看着这姑娘急急忙忙的身影,碰上放学的来娣,又和对方有说有笑地往养猪场去。这个画面,可真美好。

  夏天,果然是丰收又播撒希望的季节。

  她转过身,准备回公社时,瞧见了开着拖拉机下田的胡长荣。

  现在他已经是生产队的拖拉机手,还在自学电工技术,争取能够将全大队的电工活支撑起来。省得电路出问题时,大家还要跑老远去公社喊电工下来。

  看到田蓝,胡长荣停下了拖拉机,笑着问她:“兰花花,你考得怎么样啊?昨天市里的记者过来采访我们,我陪他喝酒来着。结果他喝醉了,哭得特别伤心。说你也走了的话,他后面不知道树谁当典型。谁跟你比起来,都差了一截。”

  田蓝笑道:“哪有那么夸张?生活从来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你跟他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闪光点得靠他自己发掘。你不就是个很好的典型吗?扎根农村搞建设,多好的标兵啊。”

  胡长荣苦笑:“你就别埋汰我了,我又没干啥,什么都是跟在你们屁股后面,还干不好。”

  田蓝正色道:“可这是你建设的地方呀,他会变成什么模样,你的双手都经历过,你比我们都强。”

  不管他们现在做哪些事,等到9月开学,留守在这里的人就只剩下胡长荣了。

  这个从南方大城市来的知青,终究选择留下,而不是离开。

  胡长荣一直摇头:“我这也是没办法。但凡真能选择,我愿意这样吗?”

  田蓝认真道:“但这也是你的选择呀。人生所有的选择都是基于现实情况做出的判断,谁也不可能真的随心所欲。立足当下,干好眼前的事,就已经很好了。”

  前面有社员催促胡长荣:“老胡你动作快点,咱们今天赶紧干完。”

  在本地农村,“老”是对人的尊称,不代表年纪真的很大。像他们这些知青,下乡之后,社员们为了表达对他们的尊重,就会在姓氏的前面加个老字。

  当然,叫着叫着,也就慢慢地真老了。

  胡长荣答应了一声,赶紧又跳上拖拉机,现在大家都忙得很呢,她可不敢耽误事情。

  田蓝笑着走上大路,才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没自行车啊。难不成让她靠两条腿走回公社,那实在有点残酷。

  路上碰到大队会计,对方听说他要去公社,直接大方表示:“骑我家的车吧,反正现在也空着。”

  田蓝惊讶不已:“叔,你啥时候买的车呀?怎么没听你们说呀?”

  大队会计难掩得意:“不止我家,咱们大队买车的人可多了。前面刚好换了一批工业票,大家手上又有点余钱。想来想去还是有辆车方便,我就托酒场的人帮忙找门路,还真买到了一批自行车。”

  田蓝挑眉毛,到底没问他们怎么换来的工业票。

  猫有猫路鼠有鼠路呗。

  再等几年,这些票证都取消了,自行车厂也只愁车子会卖不出去。

  她笑着道恭喜:“那真好啊,以后办事都方便。”

  然而大队会计的目光放得极远,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自行车了:“我这回去市里开会,瞧见有人骑摩托车了。哎呦,那叫一个快,油门一轰,车子呼呼往前跑,比那4个轮子的小轿车还快!”

  他真是开眼界了,也有了奋斗的目标。自行车算什么呀,将来他要开上摩托车,用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叫风驰电掣。

  田蓝看他双眼放光的模样,点点头道:“那我等着啊,叔,到时候我们看你骑摩托车。”

  大队书记哈哈大笑,满怀壮志雄心:“人家库尔班大叔骑着毛驴去北京看望毛主席。我是赶不上了。将来我骑着摩托车,去北京看你们上大学。”

  田蓝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感觉这事儿有点悬。她还不知道现在私人能不能买摩托车呢。

  不过好像也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以村集体的名义买嘛。

  现在指望不上摩托车,她只能蹬着自行车回公社。

  瞧见秀秀时,她还想跟对方调侃两句大队会计规划的辉煌蓝图,结果秀秀先跳上了自行车后座,催促她:“走走走,我们赶紧去村里。”

  田蓝奇怪:“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嗐,别说了,秀英跟她婆婆吵起来了,这回彻底闹掰了。”

  田蓝赶紧加快了蹬车的频率。

  她当然不是去劝和的,什么宁拆10座庙,不毁一门亲,在她这儿从来就没市场过。

  上个世界,新中国成立后,她可是参与制定《婚姻法》的人,首先强调的就是婚姻自由。

  就方秀英的婆家,那一地鸡毛的,勉强绑在一起,真没什么意思。

  人不怕穷不怕底子差,就怕根子里坏,自己不上进,还不许别人好,太缺德了。

  自行车两只轮子飞快往前跑,一直跑到方秀英家门口才停下。

  不用辨认到底谁是她家,只要看哪里围的人最多,哪里声音最吵就行。

  田蓝停下自行车,瞧见院子里的人分成两拨。

  一波是刚高考完的学生们,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腰杆挺得笔直,他们是来给方秀英撑腰的,当然不能露怯。

  另一波则是本村的村民,多半是邻居和同族的人,他们天然站在方秀英的婆家那边,只是也没什么人吭声。

  因为她婆家做的实在太不漂亮了。

  考大学那是上进的事啊,又没花你家的钱,考上了大学,那全家人都光荣,将来能吃国家粮的。

  结果你们把人准考证给毁了,那不是诚心结仇吗?

  知足吧,多少知青都跑了,人家还留在村里,你们还想要人家怎么样啊?

  方秀英的婆婆死不承认:“谁敢动你的东西?是你自己搞丢了,别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

  方秀英平静地看着她:“我不想跟你分辩,夏虫不可语冰,你们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

  她婆婆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就是反动,就该被好好改造。”

  方秀英的耐心已经全部消耗殆尽,直接开口提要求:“离婚吧,今天就把离婚申请打了。”

  她婆婆威胁她:“你吓唬谁呀?我告诉你,就是离了婚,你也不能跑。你的户口回不去北京。”

  方秀英近乎于怜悯地看着她:“你觉得我需要靠离婚回北京吗?我需要的只是离婚。”

  越是平均的姿态越有震慑力,她婆婆原本还上蹦下跳的,后面就愈发显出了色厉内荏:“你没户口,我看你跑了怎么办?”

  “我就是瘸了,我爸妈也能养我一辈子,何况我还没瘸呢。”方秀英冷笑,“咱们关系没到这一步,不用你替我操心以后怎么过。”

  她转头看蹲在墙角抽旱烟的男人:“你还是个爷们吗?是的话就赶紧跟我去打离婚申请,别一天到晚把你妈推出来。说实在的,我都不恨你妈,我只是觉得她可怜,这辈子都可怜。”

  可怜一个人比骂他打他还让人愤怒,方秀英的丈夫眼睛立刻红了,是腥红的那种。

  如果周围没这么多人看着的话,田蓝甚至怀疑他会立刻跳起来殴打妻子。

  因为他,他的母亲被人可怜了。

  方秀英压根不怕他,甚至可以说完全无视他的态度,继续说自己的要求:“离婚我不会带走任何东西,虽然这家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我置办的,但我不在乎了。我唯一会带走的就是我的孩子。”

  这事儿可不成。

  她婆婆的气势本来都已经下去了,闻声立马跳脚:“不行,这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家的种!谁都不能带走!”

  方秀英没理会婆婆,只看着丈夫:“你们一家人从来不肯承认自己自私,但你们的行为方方面面都显示出了你们的自私。你们明明知道孩子跟着我,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可以去城,可以走在干净的马路上,可以穿漂亮的小皮鞋,可以吃好吃的点心,顿顿大米白面,天天都能吃上肉。这些,你们能给我的孩子吗?给不了,还非要拽着我的孩子,你们想要什么?”

  她婆婆反复念叨:“这是我们家的孩子!”

  “是你生的吗?我生的。为什么不承认呢?你们想要强扣下孩子,不是因为多爱他们,而是想拿他们作为拿捏我的手段。敢做不敢当,这就是你们一家的尿性。”

  她丈夫终于按耐不住,挥着手要打人。

  刚从公社中学赶过来的学生们全都冲了上去,坚决不让他得逞。

  方秀英跟没看见丈夫的暴怒一样,反而心平气和地帮对方分析:“你留着孩子是打算以后都不结婚了吗?如果想要再婚的话,你觉得人家是愿意当后妈还是只当自己孩子的亲妈?现在离婚,我带孩子走,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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