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隐于幕后的大恐怖 9K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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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隐于幕后的大恐怖 9K

  坐在床边的安瑟轻轻松开母亲的手,最后看了眼依旧陷于沉睡之中的父母,起身离开了卧室。

  来到小屋外,不用等安瑟开口询问,托拉多便开口道:“主上和夫人的情况十分稳定,虽然苏醒仍需要很长的时间,但也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安瑟摸了摸爬到自己肩头的劳伦斯,温声道:“辛苦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劳伦斯双手环胸,摇头叹息道,“我还觉得自己不够尽力呢,少主啊……要不你把我带出去吧,带个分身出去都好啊。”

  它眼巴巴地看着安瑟,万分恳求道:“西国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的用处可大了!真的真的!”

  “少说废话,警戒去。”

  托拉多微微蹙眉,抬手一招,劳伦斯便被凭空捏住尾巴,直接甩飞了出去。

  “托拉多,我迟早要在你的法杖上拉屎!”

  劳伦斯的尖叫声随着它的飞远而越来越弱,但却喊得荡气回肠。

  而托拉多看也不看尖叫着飞远出去的劳伦斯,向安瑟微微低头:“它只是有段时间没见少主,太兴奋了,对于护卫主上和夫人的事情,从来没有半分懈怠。”

  安瑟眺望着自己的鼠鼠朋友飞远去的身影,忍不住笑道:“你倒也没必要在把劳伦斯扔飞之后替它辩护。”

  “它总是会把正经会谈变成笑话。”

  托拉多摇摇头:“对吧,萨维尔。”

  正在不远处修剪花草的老管家抬起头来,笑容和蔼道:“只是因为劳伦斯和少爷关系好而已。”

  这段时日过去,曾经的契首们在心态上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仿佛他们并不是困守于这片对他们来说过于狭窄的天地,而是在进行着无比正常的生活。

  哪怕这群家伙放到外面,个个都是能掀起巨大灾难的凶人与狂徒。

  “这段时间,我和游隼联手探查过这片主上创造的空间。”

  托拉多跟着安瑟走在花田中,空中也掠过一只巨大的鹰隼。

  “主上的创造是无懈可击的。”

  游隼温柔清亮的声音从上空传来:“能定位于此,并突破主上设置的壁障……少主,这不现实。”

  安瑟的手轻抚过柔软娇嫩的花朵,并未言语。

  他知道游隼并不是自信到绝无可能有人来袭击弗拉梅尔以及艾妮丽莎,而是对一件事感到不解——那帮神秘人究竟是以什么手段,找到弗拉梅尔为艾妮丽莎创造的这处空间,并无声息地突破了壁障,潜伏着等待艾妮丽莎的到来。

  并且将时间,完美卡在了弗拉梅尔最无能为力的那一刻。

  这个问题其他契首们在很早之前就思考过,弗拉梅尔更是如此。

  只可惜时至今日,契首们仍未得到答案,而弗拉梅尔则创造了一个更加极尽完美的空间,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处的领域。

  这世上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当然就是安瑟。

  在那场大绝望过去之后,安瑟便在记忆中不停翻找有关那几个神秘刺客的情报,虽然那位穿越者的记忆仅保留了六成,但安瑟还是很幸运地找到了那些人,那批……势力的残存消息。

  而有关他们的事情,更是安瑟在西国之行寻找伊沃拉时所要布下的,最大的局。

  没有回答游隼话语的海德拉突然道:“托拉多,如果你们所有人合力,能否杀光帝国的所有五阶超凡者?”

  托拉多愣了下,安瑟的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强劲过头了,饶是在不涉及魔道时最为冷静的他也没反应过来。

  “您是指……”青年迟疑片刻,重复了一遍安瑟刚才的话,“全部杀光,一个不留,是吗?”

  “是。”

  “有些勉强。”游隼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在老爷的力量还在时,才能算作有些勉强。”

  无声跟随在安瑟后方的老管家开口道:“现在的我们,做不到这件事,少爷。”

  萨维尔万分无奈地叹息道:“拿我来说,虽然因为灵之首而觉醒的灵质并未因老爷的沉眠而消散,但效果已经大不如前。”

  “劳伦斯失去了吞噬掠夺的力量,同时也被迫舍弃了不少曾吞噬过的能力,失去了噬之首的它无法驾驭那么多驳杂的力量。”

  “游隼的洞察力也衰弱了很多,无法再看破万物……”

  他看向安瑟身旁的托拉多,随后将视线投向已经被完全封锁的花园唯一入口:“托拉多和提尔的实力衰减最少,但罔和克里斯托隆金依然毫无音讯。”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即便少爷的力量也早已今非昔比,也难以杀光帝国上百名五阶超凡者,但是……”

  萨维尔一通分析下来,十分严谨地说道:“如果只是三分之二,应该没有问题。”

  “考虑到他们的分布,开战的传播速度,人性的干扰,还有其他诸多因素……”

  托拉多则在沉吟一会儿后,以更加严谨地语气回答:

  “如果做好战术布置,我们应该是能把所有五阶超凡者杀完的。最多牺牲两到三人,在接受范围之内——可以让劳伦斯先去死。”

  “我先让你去死!”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劳伦斯一记鼠鼠飞踢往托拉多脸上踹去,然后又被震飞了到天上去了。

  飞走的同时,劳伦斯还不忘大喊道:“我支持把他们全都杀光,杀个干净就没威胁了!”

  托拉多扭头看向安瑟,眼中满是肃然:“少爷,您要这么做吗?”

  从安瑟提出那个听起来跟笑话一样的问题开始,所有弗拉梅尔的契首都在思考将其实现的可能性,而不是在思考安瑟为什么提这个问题。

  年轻的海德拉在沉默片刻后,轻轻笑了笑:“只是这么问问而已,你们的任务可是保护好父亲和母亲,其他的事,不用多想。”

  “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安瑟回头看向那座小屋,轻声呢喃着:

  “我答应过他们。”

  等父亲和母亲醒来之后,要让他们看到一个鲜花盛开的世界。

  又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劳伦斯这回没找托拉多的麻烦,而是一溜烟爬上安瑟的肩膀,好奇问道:“少主少主,你回来这一趟,除了看看主上和大姐,还有别的事吗?”

  安瑟揉了下劳伦斯的脑袋:“我就不能单纯回来看看父亲和母亲?”

  “啊,我倒不是质疑少主你对主上和大姐的感情,就是……”

  我才不信少主你不打算做点别的事情呢。

  劳伦斯左顾右盼,试图找到和自己一样这么想的人,只可惜萨维尔转头就去修剪花草,游隼飞掠而去,托拉多面无表情,把它当作一只死鼠。

  尴尬的小老鼠只能咳嗽一声:

  “就是,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给少主帮点小忙。”

  “我确实有事要做,不过你也别老想着跑出去了,劳伦斯。”

  格莱普尼尔化作手杖轻点于地,年轻的海德拉微微抬起下巴,只是在瞬间就比方才多了令人折服的贵气。

  他眯起眼眸,低笑道:

  “年轻的海德拉久未露面,是时候做点大事了。”

  安瑟在离开海德拉领之前,特意让明芙萝回归老本行,特意做了个极致完美的傀儡,通过一心二用的远程操控,来完成日常的必要出行。

  但安瑟向来谨慎,即便已经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当中,他也不会让自己的行迹如此单一下去,虽然安瑟·海德拉以和善闻名,但在这个风雨欲来的关口,再和善的人也得蠢蠢欲动,而恰好……有一个能让他发挥的小小机会。

  一个诺言,等待着安瑟完成。

  洗漱,沐浴,更衣,用餐。

  苏丝伦的早晨六点至七点,一直如此,从未改变。

  即便帝国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也依然在动荡万分的帝都中维持着自己精致而优雅的生活。

  力量?没有,苏丝伦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三阶超凡者,哪怕自打记事起她就无比努力地修炼,学习,却连自己姐姐的衣角都看不到。

  倚仗?曾在帝都呼风唤雨的小皇女殿下早已失去了最大的倚仗——艾菲桑徳的恩宠。昔日将她奉为公主,视为学生的五阶超凡者们已经懒得再往她身上投下视线。

  那她……究竟是怎么得到如今的安稳生活的呢?

  “殿下。”

  安静的书房内,敲门进来的女仆微微躬身:“黛安娜大人希望您立刻过去一趟。”

  苏丝伦放下手中的书籍,站起身来,轻蹙起眉:“立刻?马车备好了吗?”

  “已经在庄园外了。”

  “走吧。”

  少女轻吐出一口气,在临走之前,还是拿上了那本封面上以烫金纹路勾勒出《海德拉之谜》五个小字的书籍。

  黛安娜·飨焰。艾菲桑徳的姐姐,上一代飨焰皇室中的唯一……幸存者。

  帝国的大公爵位并不固定,有的是传承千年的不朽家族,有的是当代才受到艾菲桑徳青睐的帝国新星,但在当前十三位大公中,有一个爵位是绝对固定的——那就是生活在帝都的侍焰大公。

  由皇帝从自己这辈所有血亲中选出一个幸运儿担任,而他们存在的意义自然跟权力无关,只是提醒皇帝保持住自己的人性。

  开国皇帝的想法是好的,有个与自己同出一脉的血亲在权力上作为陪伴和帮衬,对锚定人性有不少积极作用。

  这样的侍焰大公,就相当于皇帝最忠诚的卫士,当然如果糟糕点的话……就只能是仆从了,但就算是仆从,留着相同的血的仆从,也比其他人值得信赖。

  虽然不可能会被构陷的皇帝不需要信赖这种东西,但这情绪本身就是种人性的体现。

  可惜想法虽好,但最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马车缓缓停下,苏丝伦将书合上,放在后排座位上,平静地走下了马车,走向这座离皇宫最近的庄园。

  “早上好,小苏丝伦。”

  正坐在花园里喝着早茶的黛安娜微笑着朝苏丝伦打了个招呼,从外表上看,她是个面庞娇柔,温和体贴的大姐姐,并没有什么大公气度。

  “早上好,夫人。”苏丝伦提起裙摆行礼,“您今天比昨天更美了。”

  “是吗?”

  黛安娜托着侧脸,笑容灿烂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给我的秘方起效真快啊,小苏丝伦。”

  “能帮到您就好。”

  苏丝伦的脸上浮现起标准地社交礼仪笑容,却是一点也不靠近眼前这个女人。

  “那可真是帮我大忙了……啊对了,来,先坐吧。”

  黛安娜笑眯眯地朝苏丝伦招了招手,等她坐到自己面前时,便将一杯茶推了过去。

  “先喝点早茶吧,很新鲜的。”

  “……”

  苏丝伦看着茶水上漂浮的昆虫残肢,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黛安娜·飨焰,是个疯子。

  或者说她以前可能是正常人,但被艾菲桑徳玩疯了,只是疯得不那么彻底,疯得让人害怕。

  帝都最高点的皇宫,黛安娜已经自费修缮好了,但始终没有入主其中,以摄政王自居。

  这在外人看来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一个被皇帝散养着的,连实际领地都没有,其实跟奴仆没太大区别的大公,能做什么?

  ——但苏丝伦在这个女人眼里,瞥见过和自己相同的炽热和渴望,以及……自己绝对没有的癫狂。

  在艾菲桑徳消失后没有太久,黛安娜就找到了苏丝伦,并且把她带到了空无一人的皇宫。

  这个女人并没有对苏丝伦说什么大道理,又或是试探,诱惑,拉拢苏丝伦,而是做了一件……匪夷所思地事情。

  她一边面色潮红地哈哈大笑着,一边朝那破碎的王座排出废水。

  老实说,苏丝伦那时候都完全短路了,根本没想到黛安娜已经不正常到了这个地步,等她回过神来时,便面对着黛安娜“舔干净”的命令。

  硬的王座和软的地方都要舔。

  于是苏丝伦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欠的债要还了。

  这世上最不缺痛恨皇帝的人,不缺因皇帝而陷入无边绝望的人,自己凭借皇帝的恩宠而能以区区普通公主的身份呼风唤雨,那在艾菲桑徳消失之后,自然要付出代价。

  很显然,黛安娜把她对艾菲桑徳的仇恨,转移到了她身上。

  因此,在面对践踏尊严的命令,以及注定暗无天日的未来,苏丝伦作出了回应。

  “我今天没什么胃口,抱歉,夫人。”

  少女满含歉意地将那加入了新鲜虫子……或者有可能就是新鲜虫子榨成的早茶推了回去:“不好意思,浪费了您的心意。”

  “浪费?”

  黛安娜身子微微前倾,重新把茶推到了苏丝伦面前:“怎么会呢,小苏丝伦。”

  她端起茶杯,另一只手抚摸着苏丝伦的脸,温柔道:

  “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很想喝啊。”

  那只抚摸着苏丝伦脸的手,逐渐掐住了她的脸颊。

  黛安娜又万分温柔地重复了一遍:“你很想喝,对不对?”

  “……抱歉,我不——”

  喀咕!

  女人的神情瞬间狰狞起来,她死死掐住苏丝伦的脸,猛地将小半个茶杯塞进少女的嘴里,眼眶中满是刺目的血丝。

  “你凭什么拒绝我,凭什么以为自己有拒绝我的余地?就凭你那可笑的刺青?嗯?你以为纹上几条蛇就能宣称自己是海德拉的人了吗?你是觉得能这样骗我一辈子,把我当成你母亲那贱货一样的蠢材吗!”

  非人的味道在苏丝伦的口腔和喉咙中涌动,身体的本能反刍让这新鲜茶水灌进她的鼻腔,使这份折磨更上一层。但苏丝伦却没有做出什么肉体上的反抗,只是紧握双拳,微微抽搐着忍耐下这份苦痛。

  当时,她在面对黛安娜的恶毒要求时,做出的回应十分简单。

  那就是掀起衣摆,给黛安娜看了安瑟烙在自己身上的,属于海德拉的印记。

  很显然,黛安娜不是真正的疯子,真正的疯子是不会在被艾菲桑徳折磨如此之久后,还对那王座充满渴望的。

  而苏丝伦赌对了,黛安娜真的仅仅只是因为那纹身,那份印记,便投鼠忌器。

  在感叹着海德拉力量的同时,苏丝伦也过上了一段安稳的时间,虽然她从来没想过就这么安稳的过下去,她无数次地,或隐晦,或直白地联络安瑟,询问那个给自己烙下滚烫印记的魔鬼,询问他曾说的“我让你是,你就是”的诺言,究竟会不会有履行的一天。

  可那片人间乐土的控制者,却始终没传来回信。

  苏丝伦知道黛安娜一定也在联系安瑟,在确认自己身份的真实性,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有一天要重新陷入黛安娜的支配。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改变,但到头来,能仰仗的……只有那年轻海德拉或许兴致一起,才可能投下的一瞥。

  而苏丝伦始终没有等到那视线,直到现在,直到黛安娜不再忍耐。

  “咳……咳咳咳!呕!”

  跪倒在地的苏丝伦,觉得自己几乎要把今天的早餐都给呕吐出来,而黛安娜并不在乎她的想法,女人掀开茶桌,一脚踩在苏丝伦的头顶,把她的面庞踩在地上的秽物中来回摩擦。

  “我真是太愚蠢……不,是太敬畏亲爱的安瑟阁下了。”

  黛安娜伤心欲绝地悲叹道:“我竟然会相信,那么美丽,那么聪慧,那么触不可及的他,竟然会将你收作奴隶……竟然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她的神情逐渐由悲伤无缝转切为残忍狰狞:“所以……你要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了,贱种的女儿。”

  “咳……咳咳……假如我……真的是呢?”

  被践踏在秽物中的苏丝伦不停咳嗽,艰难无比地开口:“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一旦发生,你的结果——”

  “结果?什么结果!”

  黛安娜直接一脚抽在苏丝伦的脸上,像踢球一般把这如鸢尾花的清丽少女踢滚出去三四米远,眼神更加残虐。

  “如果你真的和安瑟阁下有关……那更好了,那再好不过了!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但凡他有哪怕半分在乎你的念头,我都不可能连一点消息也收不到,也就是说你在他眼里,只是个最卑微,最下贱,最不值一提的玩具!”

  黛安娜嫌恶地甩开靴子上的秽物,而后神情兴奋地缓缓走向在地上抽搐的苏丝伦。

  “说不定还是安瑟阁下,特意送给我的……玩具!”

  痛楚不至于让苏丝伦恍惚,但精神上的摧残和绝望,却让她的思维逐渐支离破碎。

  那是假的吗?

  即便那个魔鬼已经在我身上烙下印痕,即便他已将我变成他的东西,那样的许诺也是假的?

  她只是在一时兴起地……玩弄我吗?

  嘭——!

  沉闷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这一次,又被踢了脸蛋的苏丝伦,却没再滚出去,因为她用手接住了黛安娜的踢击。

  ……不。

  安瑟·海德拉,那个魔鬼,那个怪物……他不是这种人。

  他想要使用我,利用我……没错,那一刻,他的眼神是认真的。

  他的烙印……比什么都要来的真实。

  所以,他不是遗忘了我,更不是在刻意把我当作玩物,而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就是……此刻。

  “没想到许久不来帝都,就见到了这么精彩的场景。”

  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于此的年轻海德拉拄杖而立,神情略显诧异:

  “请问两位这是在……”

  “咳咳……咳咳咳咳!”

  在一片死寂之中,唯有脸上一片秽物的苏丝伦,那停不下来的干呕和咳嗽声。

  “安……海,海德拉——”

  “你的样子有些狼狈,苏丝伦殿下。”

  不等黛安娜惊恐地说完,安瑟便已经开口,并以“殿下”称呼苏丝伦。

  ——宣告着,这位方才被黛安娜肆意凌辱折磨的少女,身怀的正统性。

  “……让您见笑了,主人。”

  没有用那张脸去面对安瑟,但苏丝伦开口便是惊人至极的称呼。

  “嗯……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苏丝伦殿下。”

  年轻的海德拉后退一步,神情认真严肃:“我怎么会折辱一位皇室成员呢?”

  苏丝伦颤抖着手,拎起裙摆用力擦了擦脸,尽力抹掉那些秽物后,朝安瑟露出笑容:“抱歉,安瑟先生,我刚才有些迷糊,想到了昨晚做的梦。”

  “梦?”

  “是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快乐的梦。”

  “但梦总是会醒的。”安瑟劝诫道,“如果想要把那份快乐变成现实,需要好好努力才是,苏丝伦殿下。”

  “是,您的教诲我牢记于心。”

  “海德拉……阁下。”

  此刻,黛安娜终于有机会开口,她先是朝安瑟行了一个无可挑剔地完美淑女礼,而后换上那仿佛天生如此的温柔面庞,柔声细语道:“没能得知您来帝都,做好准备,真是万分抱歉。”

  “啊,没什么关系,我本来就只是临时来一下,因为有些事情要办,很快就走。”

  安瑟微笑道:“本来是打算先见苏丝伦殿下,再见黛安娜大公你的,没想到你们正在……聚会呢。”

  “呵呵,我和小苏丝伦的感情很好。”

  黛安娜丝毫不在乎苏丝伦身上的秽物,直接几步走到她身边,挽住少女的胳膊。甜声道:“她昨天还教我了保养容貌的秘法呢。”

  年轻的海德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哦……是这样啊。”

  他朝那被自己烙下印记的少女投去视线,颇为好奇地问道:“你和黛安娜大公的关系很好吗,苏丝伦殿下?”

  “……不。”

  苏丝伦轻声道:“我想现在就杀了她,碎尸万段,然后喂狗。”

  安瑟朝神情不变的黛安娜微微摊手:“看来苏丝伦小姐心情不是很好。”

  而后他又没等黛安娜开口,突然轻轻将手杖点地,恍然道:“差点忘了正事……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帝国如今的混乱,我想两位应该是看在眼里的。”

  关心民生的海德拉叹息道:“北地叛乱,西国混战,东港静默,唯有南境还算稳定。”

  “帝国子民在战火中流离失所,不管是殿下还是大公,都不愿看到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没有人回答。

  因为少女和女人的眼中,同时燃起了炽烈而病态的火光。

  “陛下失踪,不是帝国无人掌舵的理由,总得有人……代为摄政才是。”

  虽然说着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可安瑟却以闲聊的形式,丝毫不庄重地说出了这句话,随便地就像决定今晚吃什么一样。

  “其他飨焰血裔在陛下失踪后就跑的跑散的散,如今帝都只剩下两位有勇气和魄力的飨焰血裔,那么……”

  双手撑在权杖上的年轻海德拉微微歪头,似笑非笑道:

  “未来的摄政王,也理应在两位之间产生,不是吗?”

  “我认为……”

  在黛安娜还在颤抖着的时候,苏丝伦已经开口,声音乖巧:“您还需要多了解其它大公的意愿,如果您贸然决定这件事……他们恐怕会对您不利,安瑟先生。”

  “不不不,苏丝伦殿下,你和黛安娜大公,是最完美的,谁都会选择支持的摄政王候选者。”

  没有底蕴,毫无势力,不成气候,因而能肆意操纵的傀儡。

  诸公既忌惮着那暴虐帝王归来,又对帝都那至高之座垂涎已久,混乱至今,仍没有任何大公对那个位置发起直接冲锋。

  但安瑟却在此刻,将其引爆。

  “……原来如此。”

  苏丝伦微微颔首:“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与黛安娜大公,各凭本事,对吗?”

  “理应如此。”安瑟笑着回答。

  “等等,那您——”

  这个关键的问题,反而是由黛安娜提出。

  “那您……究竟是站在……”

  至关重要,目前最能决定帝国局势的海德拉,究竟站在哪一边?

  是他的奴隶,他的玩物那一边吗?

  “我?”

  悠然自在地游荡于天平两侧的魔鬼,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砝码。

  “我当然是见证者,也只是见证者,什么也不会做的见证者。”

  黛安娜竭力隐藏好自己的激动,躬身俯首:“感谢您对帝国子民的体恤,感谢您如此正直的公允,海德拉阁下。”

  安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了眼苏丝伦的凄惨模样,那笑声也越发爽朗。

  “正直的公允……说得真好,黛安娜大公。”

  他微微歪头,声音温和道:

  “作为公允的见证者,我觉得……既然你这么热情地招待了苏丝伦殿下。”

  “那也该轮到她……做些回礼了吧?”

  “……”

  苏丝伦和黛安娜同时愣住了。

  “当然没问题!”

  首先反应过来的竟然还是黛安娜,她娇俏笑着,轻轻握了下苏丝伦的手。

  “海德拉阁下说的有道理,小苏丝伦,你的回礼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苏丝伦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嘴角缓缓上扬。

  “好啊。”

  她甩开黛安娜,缓缓将手放在裙摆上。

  而后,少女那浮现起病态潮红的面庞上,不存恶意与憎怒,唯有无比真实,发自内心的清甜可人的微笑:

  “您知道该做什么的,不是吗?”

  “啊,还有。记得告诉我味道如何,亲爱的黛安娜姨妈。”

  已经洗净的苏丝伦朝安瑟跪伏而下,年轻的海德拉能看到少女的紧窄腰线和骤然扩起的桃形,以及最为扎眼的,占据了大片雪腻脊背的九头蛇纹身。

  “我可不记得我有在这里烙下印记过。”

  安瑟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我自作主张,让女仆纹上去的,还有……”

  少女顿了顿:“我不希望在向其他人展现您对我的恩赐时,也同样展现那个地方,所以便以此来表示对您的臣属。”

  双手叠着,额头紧贴手背地苏丝伦细声细语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请您原谅,主人。”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喜欢的话,就留着吧。”

  安瑟站起身来,随手将一个东西放到了桌上。

  “我该走了,苏丝伦。后续的事,你有信心吗?”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主人。”

  依然保持着跪伏姿态的苏丝伦头也不抬:“绝不。”

  “信念不错。”

  魔鬼眯眼轻笑起来,微蹲下身子,把手放在苏丝伦细腻的发丝和脖颈间慢慢游弋着。

  “我会看着你的,亲爱的苏丝伦。”

  “一直看着你。”

  身子蜷缩在一起跪伏着的苏丝伦,直到背上那轻缓的抚摸消失了将近半小时,也没有起身。

  她知道安瑟已经离开了,但却还是没有起来。

  他在……玩弄我。

  少女的心中如此呻吟着,却奇怪地不感到愤怒,身子甚至竟是逐渐颤栗起来。

  他要让我绝望,让我在黛安娜的支配下体会痛楚,让我认清我在他眼中的卑贱,失去了他就只能沦为玩物的低劣。

  他甚至知道,我能想到这一点。

  这是何等的恶毒啊……明明拥有着任何人都无可违逆的力量,你却仍保持着这样的邪性和残忍吗?

  异样的想法冲击着苏丝伦的脑海和脏腑,一阵剧烈的颤抖后,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哈啊……哈啊……”

  侧躺在地上的鸢尾花少女,眼瞳焦距涣散,却怎么也遮掩不住那病态的光。

  很好……真好,安瑟,魔鬼,继续这样使用我,支配我吧。

  为什么要把苏丝伦纳入麾下,这是个问题。

  是为了更好操控帝国吗?不,安瑟不需要棋子,就算需要,也不会是苏丝伦。

  是单纯想要玩弄那个少女野心家吗?安瑟很早就不会出于纯粹玩女人的目的去玩女人,更何况他现在还没那个空闲。

  那么,海德拉在这平平无奇的小皇女身上烙下印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飨焰……飨焰。”

  西国的天空下,仰望天空,又好像是在凝视世界的海德拉,轻声呢喃着:“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别忘了,那平平无奇的小皇女,在原定的未来中,可是从艾菲桑徳与伊沃拉这两个怪物手中,篡夺了飨焰权柄的隐狼。

  但这也不能完全是安瑟对苏丝伦如此重视的原因。

  真正的,让安瑟在苏丝伦身上投下如此注视的原因,只有一个。

  苏丝伦没有天赋,没有灵质,她全身上下无任何特殊之处,那她……到底是怎么篡夺飨焰权柄的?

  安瑟当初在得到这个答案时,恍惚了将近半个月。

  因为让苏丝伦篡夺飨焰权柄的存在,与袭杀艾妮丽莎的刺客——

  他们,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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