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尘之宣沐公主（一）
北原建元七年，冬至。
浅雪初霁，薄薄的霜雪覆了琼楼玉宇一层银白，万顷红墙绿瓦皆被银装微裹，天地间皆是冬的静谧与祥和。
这日佳节，正逢在外征战多年的江北王原沨晰归京携独女宸宁郡主入宫觐见，夜色未至，老内侍宁海已经慌忙地张罗着宫人清扫完正殿广场，早早地就将宫灯点明，唯恐雪天路滑，小郡主踩在霜雪上滑了脚。
正准备去御膳房催膳的一个老公公路过笑说：“你个老东西，骨头都快散了还难得这般勤快，这般有心真不枉当初王爷在皇后娘娘前说情救了你一命。”
宁海眯眼微笑，褶皱横生的双眼望着在雪光反射下更加刺眼的天日，神情里皆是期许。
墨色染空时，一人乌发白袍，玉带金钩，清逸洒脱如朗月晨星，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静夜里踏着月色而来，列队禁卫、值戍宫人见之无不屈膝拜伏。
原昭璧抓着父亲的手，抬头懵懂道：“父王，母妃老说皇宫是一座金笼子，里面有很多长了翅膀却不会飞的鸟，怎么女儿一只也没见到？”
原沨晰浅淡一笑，端端风采堪是君子如玉，世不多得，“那你以为呢？”
原昭璧眨了眨大眼睛，“女儿来到这里只看见了人，都说困为笼中金丝雀……母妃说的不是鸟，是人对不对？”
“你这个机灵鬼儿，果然跟你母妃一样！”原沨晰宠溺地捏捏女儿的鼻尖。
原昭璧嘻嘻一笑，“不机灵怎会讨父王喜欢？”她灵动的大眼睛看了看眼前高高的白玉阶，朝原沨晰伸出了双手。
原沨晰无奈地摇摇头，抱起她拾级而上。
殿中省总管于瑾早就等候在了殿外，见到父女二人，连连作揖请进了殿内。
建元帝以江北布衣之身立国，除自身勇武过人，半壁江山皆倚仗原沨晰这个一母同胞的幼弟打下，原沨晰多年在外征战，兄弟二人已经数年未见，方一入殿，建元帝便热切地走下丹陛相迎。
原昭璧很有规矩地错后原沨晰两步，恭恭敬敬随着原沨晰下拜，趁建元帝与原沨晰叙话的时间，她偷偷抬起头打量着这位正值盛年的北原开国帝王。他的长相与父王极为相像，剑眉长斜入鬓，凤目深邃如渊，言含雅望，形具威仪，恰到好处的帝王之威令人生畏，又流露出一股儒雅非凡的倜傥清朗。
在建元帝移来视线之前，她立刻将小脑袋缩了回去，萌萌的样子像个小狐狸，早就把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的建元帝和原沨晰相视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命父女俩入席落座。
几个新入宫的年轻宫妃隔着珠帘见到这位丰神俊朗赫赫有名的战神亲王，都不由把眼偷瞧，窃窃私言感叹其神仙气度，怪道得见江北王者无不称其资质英略，盖冠时人，这“列国第一公子”之名果不言虚。
宗正皇后一眼扫过，几个宫妃垂下了头，不敢再言，她扶了扶鬓间八宝琉璃金凤累丝钗，露出大气端庄的笑意，嫣红五指轻轻摆动，唤原昭璧上前来。原昭璧看了看对她点头一笑的父王，很是认真地按府中嬷嬷的教导将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乖乖走到了宗正皇后跟前。
“宸宁见过皇伯母！”她屈下小腿恭恭敬敬一拜，还未落地，宗正皇后便俯身亲自将她扶起，道：“傻孩子，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快好好让皇伯母瞧瞧！”
原昭璧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鲜红的指甲，想起临行前母妃的叮嘱，她抬起了头正视着眼前这位北原最尊贵的女子，但见她翟衣重彩，凤冠耀目，周身一丝一毫莫不是皇家气势，她大气高贵的眉眼在看着原昭璧时虽带着优雅笑意，那目中惯有的凌厉却让人直觉不可亲近。
原昭璧只看了一眼，一如先时乖巧垂下了头。
宗正皇后看着她的可人模样，摸摸她的脑袋，夸赞着正要拿起案上的金丝酥赏她，侧后方一扇山水舆图雕花屏风却在这时应声而倒，数个最大不上十岁的锦服金冠男童摔了出来，宗正皇后眉头一皱，看向了建元帝。
建元帝放下金罍，不悦道：“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为首最大的男童乃东宫太子原梓宸，他从地上爬起整了整衣冠，一派沉稳走到了殿中向众人郑重施礼，致歉道：“父皇息怒，都是皇儿没有看好弟弟们……”他看了看皇后怀中玉雪可爱的原昭璧和笑意雍雅的原沨晰，又说：“皇儿们只是听说皇叔回京，还带了皇妹进宫，难免对皇妹起了惜奇之心，这才丢下课业偷偷跑了来瞧瞧皇妹，惊扰长辈叙话，还请父皇责罚！”闻太子之言，几个宫妃暗自向自己的儿子使了使眼色，其余几个机灵的小皇子也纷纷跪到了太子身后，请求建元帝宽恕饶过，宗正皇后所出的十二皇子年纪最小，步履蹒跚牵着嬷嬷的手也跟着跪到殿中，抱着小手话都说不齐全：“父……父皇，恕罪，儿臣……与皇兄看……看姐姐。”
幼子一言，惹人怜爱，建元帝才眉目稍和，原沨晰和宗正皇后也顺势求情，建元帝才免了责罚，令几个皇子免了今日课业，留下作陪。建元帝儿子虽多，却无公主，几个皇子孩子心性，见到这亲缘最近的妹妹当是新奇，尽将自己身边好吃可口的捧到了原昭璧面前。
建元帝看着这一幕难得一笑，不由想起了年幼时与原沨晰兄弟相依的时光，他半阖双睫望着笑意甜甜眉目轩朗的原昭璧，对原沨晰道：“这孩子容貌像你，也像朕，不愧是咱们原家的孩子，只是这性情我看着似乎像篱落更多些……你归京她却不随你进宫，想来还是不肯原谅朕啊……”
“皇兄……”原沨晰起身就要请罪，建元帝一摆手，他才又慢慢坐了回去。
宗正皇后顺承转开话题道：“可不是，这小丫头容貌毓秀，一看便知是原家子孙，像皇上，也像王爷，不枉皇上赐她‘宸宁’这个封号，他日长成必真真有宸宁之貌。”
建元帝淡笑点点头，他饮下一杯酒，朗声道：“传朕旨意，着中书郎拟旨，宸宁郡主聪惠敏佳，深得朕心，特擢公主之位，赐号‘宣沐’！”
建元帝话音一落，宗正皇后惊诧睁目，几个宫妃也开始面带愕然，更甚者面上有不平之色起来。
宣沐郡，乃江北最大的盐邑，岁赋十万金，富甲一方。
原沨晰坐拥江北最富裕的黎、宁两州属地，统十万兵马，已是超品亲王，今上将宝地宣沐郡赐予他的独女，这般厚待更是逾制。宫中受宠的妃子曾不乏有人想将宣沐郡求为自己儿子的封地，无一不在建元帝那里碰了钉子，如今宸宁郡主初入宫就得如此厚封，还是个右女，纵使有江北王战功彪炳恩荫，又有几人心里能平？
宗正皇后摸着十二皇子的小脑袋漫不经心道：“王爷浴血奋战，为吾皇打下半壁江山，如今赏无可赏，自当恩荫宸宁郡主之身，只是这郡主尚幼，如此厚予怕是……”见到建元帝眼中生出不悦，宗正皇后适时未敢再言，她五指用力，将掌心的锦帕拧做一团，低眸看着怀中的十二皇子露出一丝愤恨。
原沨晰墨眉微陡，单膝跪于阶下道：“皇兄三思，皇嫂说得对，宸宁尚在幼年，无功无德，着实当不起皇兄如此厚赐，不妨待她成年后……”
“朕说宸宁当得就当得！”建元帝挥袖打断他的话，“你我兄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你的女儿就是朕的女儿，如何不得公主之封？宸宁，你上前来！”
原昭璧小脸绷得紧紧的，听唤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糕点，乖乖扶着嬷嬷的手走上金阶去，那龙椅上的人剑眉星目，英姿凛凛，勃然大怒的模样有些吓人，但因为他和父王长得格外相似，令她的内心不那么害怕。
这时于瑾捧着托盘进呈上一枚紫玉符凤佩，那玉周身玲珑剔透，质地光滑，在宫灯的照耀下更泛着透亮的油脂光泽，透雕的紫凤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这是原氏嫡长公主的象征。
太子眉目怔愣，低头摸了摸腰间所系的质地相同的紫玉符龙佩，看向原昭璧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光亮和深思。
建元帝拿起紫玉符凤佩，对她道：“朕与你父王兄弟情深，你是你父王的独女，也是我原氏最尊贵的宗女，皇伯父的赏你受之无愧!待宗正寺择定册封大典后，你记得多向先皇后磕三个头！”
其余人惊讶之余也才明白，建元帝原来不止是要赏，还是要重赏。他将原氏嫡长公主的信物赐下，命原昭璧册封礼后祭拜已故的元后，绝口不提过继之事，却行尽了过继之礼。这番举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在不抱养原昭璧的条件下，给她嫡长公主的尊荣。
这颇有些史无前例。
因此，关于江北王府在建元帝心目中的分量，不禁让人又多了几分揣测。
原昭璧静静看着那块玉佩，年纪虽小也感受到了建元帝话中的不可抗拒，她慢慢下跪在地，将双手举起过头顶接下了那块分量极重的紫佩，“是，宸宁……宣沐谢皇伯父。”
建元帝一时畅快，抒怀大笑将这可爱女抱在怀里，摸着她头上的总角道：“好好好，不愧是我原氏的好女儿！”
“臣弟多谢皇兄厚爱。”原沨晰眸光不经意扫过那块紫玉符凤佩，淡淡沉下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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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雪初霁，薄薄的霜雪覆了琼楼玉宇一层银白，万顷红墙绿瓦皆被银装微裹，天地间皆是冬的静谧与祥和。
这日佳节，正逢在外征战多年的江北王原沨晰归京携独女宸宁郡主入宫觐见，夜色未至，老内侍宁海已经慌忙地张罗着宫人清扫完正殿广场，早早地就将宫灯点明，唯恐雪天路滑，小郡主踩在霜雪上滑了脚。
正准备去御膳房催膳的一个老公公路过笑说：“你个老东西，骨头都快散了还难得这般勤快，这般有心真不枉当初王爷在皇后娘娘前说情救了你一命。”
宁海眯眼微笑，褶皱横生的双眼望着在雪光反射下更加刺眼的天日，神情里皆是期许。
墨色染空时，一人乌发白袍，玉带金钩，清逸洒脱如朗月晨星，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静夜里踏着月色而来，列队禁卫、值戍宫人见之无不屈膝拜伏。
原昭璧抓着父亲的手，抬头懵懂道：“父王，母妃老说皇宫是一座金笼子，里面有很多长了翅膀却不会飞的鸟，怎么女儿一只也没见到？”
原沨晰浅淡一笑，端端风采堪是君子如玉，世不多得，“那你以为呢？”
原昭璧眨了眨大眼睛，“女儿来到这里只看见了人，都说困为笼中金丝雀……母妃说的不是鸟，是人对不对？”
“你这个机灵鬼儿，果然跟你母妃一样！”原沨晰宠溺地捏捏女儿的鼻尖。
原昭璧嘻嘻一笑，“不机灵怎会讨父王喜欢？”她灵动的大眼睛看了看眼前高高的白玉阶，朝原沨晰伸出了双手。
原沨晰无奈地摇摇头，抱起她拾级而上。
殿中省总管于瑾早就等候在了殿外，见到父女二人，连连作揖请进了殿内。
建元帝以江北布衣之身立国，除自身勇武过人，半壁江山皆倚仗原沨晰这个一母同胞的幼弟打下，原沨晰多年在外征战，兄弟二人已经数年未见，方一入殿，建元帝便热切地走下丹陛相迎。
原昭璧很有规矩地错后原沨晰两步，恭恭敬敬随着原沨晰下拜，趁建元帝与原沨晰叙话的时间，她偷偷抬起头打量着这位正值盛年的北原开国帝王。他的长相与父王极为相像，剑眉长斜入鬓，凤目深邃如渊，言含雅望，形具威仪，恰到好处的帝王之威令人生畏，又流露出一股儒雅非凡的倜傥清朗。
在建元帝移来视线之前，她立刻将小脑袋缩了回去，萌萌的样子像个小狐狸，早就把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的建元帝和原沨晰相视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命父女俩入席落座。
几个新入宫的年轻宫妃隔着珠帘见到这位丰神俊朗赫赫有名的战神亲王，都不由把眼偷瞧，窃窃私言感叹其神仙气度，怪道得见江北王者无不称其资质英略，盖冠时人，这“列国第一公子”之名果不言虚。
宗正皇后一眼扫过，几个宫妃垂下了头，不敢再言，她扶了扶鬓间八宝琉璃金凤累丝钗，露出大气端庄的笑意，嫣红五指轻轻摆动，唤原昭璧上前来。原昭璧看了看对她点头一笑的父王，很是认真地按府中嬷嬷的教导将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乖乖走到了宗正皇后跟前。
“宸宁见过皇伯母！”她屈下小腿恭恭敬敬一拜，还未落地，宗正皇后便俯身亲自将她扶起，道：“傻孩子，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快好好让皇伯母瞧瞧！”
原昭璧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鲜红的指甲，想起临行前母妃的叮嘱，她抬起了头正视着眼前这位北原最尊贵的女子，但见她翟衣重彩，凤冠耀目，周身一丝一毫莫不是皇家气势，她大气高贵的眉眼在看着原昭璧时虽带着优雅笑意，那目中惯有的凌厉却让人直觉不可亲近。
原昭璧只看了一眼，一如先时乖巧垂下了头。
宗正皇后看着她的可人模样，摸摸她的脑袋，夸赞着正要拿起案上的金丝酥赏她，侧后方一扇山水舆图雕花屏风却在这时应声而倒，数个最大不上十岁的锦服金冠男童摔了出来，宗正皇后眉头一皱，看向了建元帝。
建元帝放下金罍，不悦道：“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为首最大的男童乃东宫太子原梓宸，他从地上爬起整了整衣冠，一派沉稳走到了殿中向众人郑重施礼，致歉道：“父皇息怒，都是皇儿没有看好弟弟们……”他看了看皇后怀中玉雪可爱的原昭璧和笑意雍雅的原沨晰，又说：“皇儿们只是听说皇叔回京，还带了皇妹进宫，难免对皇妹起了惜奇之心，这才丢下课业偷偷跑了来瞧瞧皇妹，惊扰长辈叙话，还请父皇责罚！”闻太子之言，几个宫妃暗自向自己的儿子使了使眼色，其余几个机灵的小皇子也纷纷跪到了太子身后，请求建元帝宽恕饶过，宗正皇后所出的十二皇子年纪最小，步履蹒跚牵着嬷嬷的手也跟着跪到殿中，抱着小手话都说不齐全：“父……父皇，恕罪，儿臣……与皇兄看……看姐姐。”
幼子一言，惹人怜爱，建元帝才眉目稍和，原沨晰和宗正皇后也顺势求情，建元帝才免了责罚，令几个皇子免了今日课业，留下作陪。建元帝儿子虽多，却无公主，几个皇子孩子心性，见到这亲缘最近的妹妹当是新奇，尽将自己身边好吃可口的捧到了原昭璧面前。
建元帝看着这一幕难得一笑，不由想起了年幼时与原沨晰兄弟相依的时光，他半阖双睫望着笑意甜甜眉目轩朗的原昭璧，对原沨晰道：“这孩子容貌像你，也像朕，不愧是咱们原家的孩子，只是这性情我看着似乎像篱落更多些……你归京她却不随你进宫，想来还是不肯原谅朕啊……”
“皇兄……”原沨晰起身就要请罪，建元帝一摆手，他才又慢慢坐了回去。
宗正皇后顺承转开话题道：“可不是，这小丫头容貌毓秀，一看便知是原家子孙，像皇上，也像王爷，不枉皇上赐她‘宸宁’这个封号，他日长成必真真有宸宁之貌。”
建元帝淡笑点点头，他饮下一杯酒，朗声道：“传朕旨意，着中书郎拟旨，宸宁郡主聪惠敏佳，深得朕心，特擢公主之位，赐号‘宣沐’！”
建元帝话音一落，宗正皇后惊诧睁目，几个宫妃也开始面带愕然，更甚者面上有不平之色起来。
宣沐郡，乃江北最大的盐邑，岁赋十万金，富甲一方。
原沨晰坐拥江北最富裕的黎、宁两州属地，统十万兵马，已是超品亲王，今上将宝地宣沐郡赐予他的独女，这般厚待更是逾制。宫中受宠的妃子曾不乏有人想将宣沐郡求为自己儿子的封地，无一不在建元帝那里碰了钉子，如今宸宁郡主初入宫就得如此厚封，还是个右女，纵使有江北王战功彪炳恩荫，又有几人心里能平？
宗正皇后摸着十二皇子的小脑袋漫不经心道：“王爷浴血奋战，为吾皇打下半壁江山，如今赏无可赏，自当恩荫宸宁郡主之身，只是这郡主尚幼，如此厚予怕是……”见到建元帝眼中生出不悦，宗正皇后适时未敢再言，她五指用力，将掌心的锦帕拧做一团，低眸看着怀中的十二皇子露出一丝愤恨。
原沨晰墨眉微陡，单膝跪于阶下道：“皇兄三思，皇嫂说得对，宸宁尚在幼年，无功无德，着实当不起皇兄如此厚赐，不妨待她成年后……”
“朕说宸宁当得就当得！”建元帝挥袖打断他的话，“你我兄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你的女儿就是朕的女儿，如何不得公主之封？宸宁，你上前来！”
原昭璧小脸绷得紧紧的，听唤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糕点，乖乖扶着嬷嬷的手走上金阶去，那龙椅上的人剑眉星目，英姿凛凛，勃然大怒的模样有些吓人，但因为他和父王长得格外相似，令她的内心不那么害怕。
这时于瑾捧着托盘进呈上一枚紫玉符凤佩，那玉周身玲珑剔透，质地光滑，在宫灯的照耀下更泛着透亮的油脂光泽，透雕的紫凤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这是原氏嫡长公主的象征。
太子眉目怔愣，低头摸了摸腰间所系的质地相同的紫玉符龙佩，看向原昭璧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光亮和深思。
建元帝拿起紫玉符凤佩，对她道：“朕与你父王兄弟情深，你是你父王的独女，也是我原氏最尊贵的宗女，皇伯父的赏你受之无愧!待宗正寺择定册封大典后，你记得多向先皇后磕三个头！”
其余人惊讶之余也才明白，建元帝原来不止是要赏，还是要重赏。他将原氏嫡长公主的信物赐下，命原昭璧册封礼后祭拜已故的元后，绝口不提过继之事，却行尽了过继之礼。这番举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在不抱养原昭璧的条件下，给她嫡长公主的尊荣。
这颇有些史无前例。
因此，关于江北王府在建元帝心目中的分量，不禁让人又多了几分揣测。
原昭璧静静看着那块玉佩，年纪虽小也感受到了建元帝话中的不可抗拒，她慢慢下跪在地，将双手举起过头顶接下了那块分量极重的紫佩，“是，宸宁……宣沐谢皇伯父。”
建元帝一时畅快，抒怀大笑将这可爱女抱在怀里，摸着她头上的总角道：“好好好，不愧是我原氏的好女儿！”
“臣弟多谢皇兄厚爱。”原沨晰眸光不经意扫过那块紫玉符凤佩，淡淡沉下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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