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借美人生韵_邪医仵作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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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借美人生韵

  阿昭望着那远走的主仆二人,稍稍吐出一口气,她后知后觉转身,屋内气氛一时安静,她低头等着薛诤发话。

  如果她没有猜错,就在刚刚,薛诤是想顺势将她送给百里慕卿,就此打发了她的。

  当年昌宁侯为了巩固权势,发妻死后未出一年便在权倾朝野的德化王做媒下求娶了薛夫人为继室。薛夫人年轻貌美,又性情高傲,对前人留下的薛诤甚不待见,便借助母族的势力向昌宁侯施压,在昌宁候赴任勃州守将之际想尽办法将年幼的薛诤送去了京里当质子。

  十多年过去,薛铮一直质留宁都不得归家,期间未曾见过家人一面,如今归来后昌宁候虽念父子之情,也看出长子才能不凡,却未在立世子一事上对他表现出几分偏颇来,薛诤在这个家里几近无助力可言。

  偏生薛诤有能耐,在宁都的十年里为自己争取到了足够的外援。

  武岳国赵太后垂帘十年,与辅政的德化王一贯于朝中争权,手握重兵的昌宁侯不为她所用,便转去大力拉拢在京为质的薛诤,以求将下一任昌宁侯收为己用。为了收抚薛诤,她请求皇帝将薛诤放回了家。至那,赵太后便苦心孤诣扶持薛诤上位,早前就令人提醒皇帝早些为忙于军务的昌宁侯下旨立薛诤为世子,这想当然受到了德化王和成老太师门生故吏的反对。昌宁侯府区区家事争至朝堂,传扬而出为列国耻笑。

  而且阿昭感觉得出,薛诤不为后母所待见,同样也不尽然待见这位后母。他从宁都回来,身边亲近侍奉者无不是康烈这些自小养在身边的心腹,薛夫人送来的贴身小厮隔三差五都被他或因伺候吃食不当、或因行事笨拙这些理由打发了回去,剩下的都是一些看门洒扫的粗使婆子和家丁,或是香茗、香兰这些没心机的侍女。但他没想到薛夫人见缝插针,又把她从厨房里差使了过来给她当贴身侍女。连自小伺候他母亲的李嬷嬷他都不留情打发了出去,可见是不相信这个府里有可能被薛夫人收买的任何人的,何况是她?

  至于他为什么改了主意没把她送给百里慕卿,阿昭还真有些想不透,好在现在庆幸的是留了下来,不然他日百里慕卿离府,她岂非是也要跟着走?这人此次放下了把她打发走的念头,就不会有下次了。

  薛诤翻开一卷书,没有看她,“夜了,早些回去安置吧!”

  “有些人的心思猜不透,索性就别猜”——阿昭忽然就想起了阿爹的教诲,行了个屈膝礼,回房去睡了。

  待她走远,康烈跑进房关上了门。

  “怎么样?”薛诤问。

  康烈坐在桌前道:“我问过了,她不是这府里的家生子,父亲是后院的马奴,还有一双弟妹也在这府里当差。”

  薛诤眼球稍瞬,翻书一页。

  康烈想了想,道:“公子,我觉得应该没有这么巧合……”他咳了咳,讳莫如深继续说:“百里慕卿想是看出了你最近在打发薛夫人派来的人,才上门拐着弯地向你讨这阿昭姑娘,这一看就是个有心机城府的,你刚才怎么不顺势打发了她,日日在眼皮子底下留这么一个麻烦?”

  薛诤目不离书卷,“堂堂天下第一神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须对这么一个侍女上心?况且打发了她,未必不会再有别人送来。”

  康烈挠挠头,“传说他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可能真是相中了这阿昭姑娘的手艺也说不定,白日里她那几道吃食虽不对咱们口味,可也是味道挺好的不是?”

  “不尽然……”薛诤摇了摇头,他捏捏眉心,放下书本,“我叫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康烈一拍脑袋,掀开桌布拿出了一个食盒,嘻哈道:“早就办好了!”

  几日后,薛夫人不出意料地将阿昭叫去了嘉庆居,询问她关于薛诤的生活状况,阿昭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当然人家也没让她知道。临走薛夫人照例赏了她两个金锞子,叮嘱她以后大公子那里有了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报备。

  阿昭装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点了点头,薛夫人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姑娘孺子可教也,又从抽屉里多抓了一把金瓜子塞在了她手里,阿昭激动得连连谢恩,这才被送出了正房。

  回去的路上,她把那把金子往荷包里一塞,盘算着后天就是除夕,寻了机会去外边给戴月买条裙子,给披星买双新鞋,阿爹的棉衣也该重做了,这些钱刚好能让他们一家人过个好年。

  回到风和园进了集雅居,这个时辰薛诤按习惯正在院子里早读,昨天他终于良心发现不让她去跟着陪站了。她给窗前的两瓶梅花撒了水,照旧收拾了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几日阿昭总能在卧室里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烧卤味道,淡淡的常人不易发觉,若不是她久在庖厨,对那些香料熟悉的很,也不会闻得出来。这几日她检查了各处并没有什么发现,看得多了又恐薛诤疑心她是薛夫人的奸细,只能往香炉里多放了些瑞脑香,祛祛那若有似无之气。

  除夕这日,薛诤按例要陪昌宁侯夫妇阖家吃团圆饭,阿昭因临时成了大公子的贴身侍女,除夕掌勺的差事便换人了,她今晚上正好不用当差,便换了身秋香色的衣裙,打算干完手上的活叫了披星和戴月两人去外面的灯市逛逛。她拎着食盒到了披霜苑,只见灯火通明,画梁结彩,满园的落梅如雪纷纷作舞,在花灯五彩的光晕中飘旋四起,簌簌而下散落一地碎玉白琼,她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屏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始终没有见到一个侍候的下人,只能自己一个人踱步走了进去。

  厅门前,她唤了两声“莫离小哥”,久久没有人回应。身后,传来一阵如泉音滴鸣的浅笑,她立即转身,正见硕大如巨伞的梅树下皮毛铺地,侧卧着一个醉玉颓山的人影,他玉白色的印花织锦广袖随意拂地,镂金花纹攒珠束腰松松垮垮挂在蜂腰,手中玉瓶清酒斜斜欲滴,双眼朦胧,面色轻酡,已是昏昏醉了,扬扬飘下的落花淅淅零零落在他的衣衫和发间,如修仙于瑶池边的仙人眠在花间。

  阿昭将食盒放在廊下,踌躇着要离去,方走出两步她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定了定,还是走上前去帮他拉好皮裘盖住了身子,正欲离开,百里慕卿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他意识不清地在唤着一个名字,听清他口中的吐字时,原昭璧霎时变了脸色,掰扯着他的手只想快些离去。感受到那柔胰温热时,百里慕卿倏忽睁开了蕴含无尽期许的双眼,当对上那双震惊的眸子时,他喉间即出的那声呼唤梗在了嗓子眼儿,眼神彻底恢复清明。

  阿昭淡然抽出自己的手,快步就要跑开。

  “站住!”百里慕卿叫住她,他一转神色如常,仰起皓颈倾注一口好酒,清澈酒水滴落在前襟打湿一片也毫不在意,笑说:“你这丫头怎么每每都想着法儿地躲本公子,能不见就不见,跟躲瘟疫似的,本公子有那么可怕?真是枉废了本公子一片由衷怜爱之心!”

  阿昭回身,一派低眉顺眼,吐字淡漠:“奴婢蒲柳之姿,望秋而零,实不能入神医明目,神医还是莫要打趣奴婢了。”

  “打趣?”百里慕卿一个飞身到了她身前,目色迷离别有怀抱,“本公子看遍世间山川风月与美人,能让本公子由衷赞美一句的可没有几个人,你竟说本公子在打趣你?”

  那妙目横波,似有秋水盈盈,凄远迷蒙,又似葬十丈软红,让人直视一眼便可沦陷。

  阿昭错开眼睛默默后退一步,“奴婢失礼,公子恕罪。”

  花季少女,玉颜如花,冷冷淡淡中也多灵韵。

  百里慕卿看她立于梅树下冷漠颦眉的模样,一抹幽凉自眼底一闪而过,他轻笑,折梅一支靠得更近些,“都说山川花月之迹,看美人更觉多韵,果不其然。不过我倒觉得,非美人借韵于山川花月,乃山川花月借美人生韵耳。”

  别致异香随着他的靠近淡淡传来,糅佩兰白芷,合菖蒲杜衡,夹带着丝丝药香浸透如梵,尾调幽幽中迷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清寒,逸逸散入鼻尖,一嗅沁脾令人如见万里寒梅凌然绽放霜雪之中,高贵卓然不可亵渎。

  阿昭开始有些分不清这香气是来自满园梅开,还是来自他身,她眉头一皱,却步只想离他更远些,这时一个声音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山川花月无定主,公子慧眼独蕴,所至之处,便是山川花月主人,只我这婢子,却不是人人都能赏得!”

  一个人影随飞花略过,阿昭身子一轻,一眨眼的功夫被人带离数丈之外立于中庭,她定眉看着那长袍玉带挡在她身前之人,没想竟是薛诤,吃惊之余才发现,他的武艺远比她平日所察要高超许多。

  百里慕卿揉揉额角,眼波错过挡在前面的薛诤柔柔打在阿昭身上,“大公子说得对,是区区一时冒昧,唐突了佳人,不过世间若无山川花月,区区尚能勉强度日,若无美人,区区定不愿生此世界。”

  薛诤一声冷笑。

  阿昭不想再看这两个人打太极,行了个礼说阿爹弟妹在等团圆,便向披霜苑外跑去,临出门前正听百里慕卿要请薛诤吃茶赔罪,她没有多听,加快脚步跑向了马房。

  为了快些到,不让家人久等,阿昭特地走了披霜苑西边的小道,刚穿过临近马房的角门,就见黑暗里一人挑着杏纱红灯走入了马厩,那人一身狐毛披风,绫裙卓丽,显然是个府里的主子。她一疑心,小步跟了上去。

  待那人进了马厩摘下兜帽,阿昭才认出那竟是二小姐薛燕宁,她缩在草棚下听里面人说着话,不多时一个男声响起,竟是披星。

  披星一把将那个绫缎的布包塞回薛燕宁怀里,“小姐,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这东西奴才也不能收,您还是快回去吧!”

  薛燕宁娇颜惆怅,紧咬下唇,看着怀里自己一针一线赶了多日的布鞋,难过道:“披星,不要老是叫我小姐,你难道就看不出我的心意吗?这鞋子是我连日为你赶做的,你就不能看在我一片心意的份儿上收下吗?”

  披星双手紧攥在一起,眼睛一直看着天上星光,“您是小姐,我是奴才,尊卑有别,男女有别,奴才怎能领小姐的心意?这个时辰,小姐还是快回去吧!免得叫闲人看见,污了小姐的名节!”

  薛燕宁落下泪来,“披星,我从来没介意过什么尊卑,你知道吗?父亲他……他打算出春就要送我入宫了!我不愿意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可是……”看到披星握拳的手一抖,她擦干了眼泪,拔下头上的紫玉钗连同那双鞋塞在他怀里,破釜沉舟道:“披星,你去投军吧!我愿意为了你和父母抗衡,等着你功成名就回来娶我!”

  “我……”披星措不及防,薛燕宁已经擦着眼泪跑出了马厩,他看着怀中的布包和紫玉钗陷入了深思。听到脚步声他霍然起了杀意,却见是阿昭从门外进来。

  披星把东西收好,拿起筐里的粮草喂着马,“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阿昭给他帮着手,“老早就到了。”

  披星手一顿,沉吟道:“姐姐,你放心吧,弟弟知道轻重。”

  阿昭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不在意,“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浣洗院叫了戴月上街吧,早些回来,阿爹还等着咱们吃年夜饭呢!”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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